捉猪娃

一大早，母亲请了假，做了一顿汤饭，说是要去街上捉猪娃。

走一条小路，一个小时可以赶到街道，可由于我年龄幼小走路太慢，总扯母亲的后退，五六里路程等赶到街上已是晌午后。

街道两边公社、供销社、邮电所几间低矮的土坯房算是标准建筑，狭小的街面人瞅人，无商品摊位，而大多人涌向大喇叭声响的地方，去看样板戏了，听说是县剧团下乡演出样板戏“红灯记”。母亲引着我随着人流去了会场，我只能看到大人的屁股，主席台上的人物一个也看不到，母亲并无心思观看，在此未停留片刻时间。

母亲又引着我去了猪市，在几个卖主跟前问了猪价，揪起一个猪娃看了看，猪娃嘶声裂肺地叫，母亲说身上的钱不够，最小的猪娃也买不起。咋办呀？母亲叹气道：“这上面有养猪上缴任务，谁完不成指标是要挨批斗的。上次捉的那个猪娃，队长说你父亲在外工作有钱，必须把猪娃送给贫困户※※，其实咱家的日子还不如人家好过。这猪都喂了一个月了，队长太欺人了！”母亲满目忧虑和愤恨，幼不更事的我却是无法给母亲出主意。

最后，母亲说：“看街上有认识的人了借一点钱。”于是，母亲又领着我从上街转到下街，上下来回几趟子，遇到的人都说没钱！叮叮咣……，母亲闻声后，突然拉我走进一个铁匠部，匠人师傅听到母亲来意，摇头说：“现在这打铁，都是别人拿旧铁来打工具，挣不下几个钱，真无办法！”母亲无望了，眼泪哗哗流了下来，引着我慢慢地离开了街上。

已走了一段路程，仍然还能听到那片“闹市”上空的唱戏声、猪叫声、打铁声，声声刺耳，苍凉揪心。

还是一路走得很慢，在迎着太阳落山，瘦野炊烟散去时，母亲和我才返回到了家里。

（作者：田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