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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恒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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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2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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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创作的真谛 ——大足石刻传说故事的启示

佛从西方来, 像成中国人。

在大足石刻的北山,有一尊数珠手观音石像,称是“媚态观音”。她身高不过三尺,头戴宝冠,赤脚踏着两朵小莲花,璎珞护体,长裙拖地,衣带飘风,双目微微斜视,脉脉含情。体态轻盈,仿佛随风欲动,眼角嘴角含颦欲笑而又略略带羞。神态天真腼腆,容貌俏丽,千娇百媚,即使已经过千年沧桑,依然不改其曼妙动人。独特的魅力,使这尊小小神像成为北山石窟的魂,被誉为“美女神”。她给世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关于这一尊石刻,有几个非常美丽的的故事,让后人为之动情,为之深思。

据说,宋代有位老石匠想在北山雕一尊数珠手观音的女神像。可他设计了许多小样,都感到不满意。一天傍晚,他收工回来,闷闷不乐地坐到小溪边洗脚,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少女的笑声:“瞧您的裤角都湿了。”他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位十三四岁的牧羊小姑娘。小姑娘见老石匠不无谢意地瞧着自己,不由得抿嘴含羞一笑。她那善良的心地和妩媚的样子,一下子激发了老石匠的灵感。老石匠忘却了劳累,重返山上,披星戴月,鬼斧神工,照小姑娘的神态将这尊人情味极浓的女神石像一气呵成。——摘自“中国企业员工互动平台”

又有传说, 这个观音的原型名叫海棠,重庆合川人氏。她家夫君是一位石刻工匠,姓伏,世代以石雕为业。新婚几天,这位伏师傅就依依不舍地告别了自己的年方十六的小娇妻,奔赴大足,做工去了。这一去就是好几年,可怜海棠在家望穿秋水,相思成疾也不见夫君回来,就毅然踏上了千里寻夫之路。

千辛万苦到得大足,娇弱的海棠终于一病不起,不久就在她心爱的夫君怀里闭上了美丽的双眼。伏师傅为了纪念爱妻,就刻下了这座菩萨像,怕被监工发现,就把石像的位置选在北山石窟的底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完工以后还用泥把她封了起来,直到1933年一次小地震后,这尊美丽的佛像才破壁而出。一经出世,便引起了轰动,由于当时缺乏有利的保护,不法之徒纷纷前往翻模,这尊佛像遭到了极大的破坏。但即使这样,依然难掩其光彩,数珠手观音还是以其独特的魅力成为大足石刻的代表作之一。——摘自星子满天博客 有改动

还有传说,北山佛像多系宋代伏氏家族的能工巧匠们所雕刻。开初,伏元俊、伏世能一辈造像,由于社会发达,经济平稳,人民生活安定,不管是外地神工,还是本地匠人,每年都可以请假回家三、五次,与亲人团聚。后来,当造像工程进入北山中段、北段以后,经济状况日益衰败,社会秩序也日趋紊乱,工匠们回家省亲多有延误,直接影响工期进度。于是,工程主持人规定:工匠们进山,再也不允许回家探看。

这一年,元宵刚过,春草刚刚发芽,工程又要比上一年扩大。石刻区里人手紧缺,技术也跟不上。有人提议:让伏氏家族第二代工匠伏小六、伏小八上山献技,继承父辈凿佛造像的大业。

差官到时,伏小六新婚燕尔,情意正浓,表示不愿上山。然而经不住差官和刻石头领的催逼,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但又提出:要把新婚的妻子海棠香一同带去。

差官一听,哪能应允:“佛门圣地,哪有女子相随的道理。得罪了神佛,你我都吃罪不起!”

头领也转弯说:“探家之事,日后再议。”

海棠香见丈夫非走不行,心中难舍难分。满面含羞地走到伏小六面前,问:“几时回来?”伏小六眼望差官,摇了摇头,他自己也不晓得。海棠香也顾不得害羞,当着生人和兄弟的面,一把拉住丈夫的手,含情脉脉,目不斜视,充满了柔情与妩媚,仿佛有好些话想要说。

一旁的差人嚷道:“有话快说,有东西快送,拉拉扯扯,挨到何时?”

伏小六这才开口,说:“棠香,我到海棠开花的地方去为佛造像,看来这是天意,不可违拗。”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串石刻念珠交给妻子,说:“我这一去,不知哪年哪月才能见面。如果你想念我,就每天数这珠子。一天一颗,数完一遍,就是一年。数过三遍,我大概就回来了。……如果数过七遍,还不见我回转,那你就带上念珠到大足龙岗山来。”说着眼角滚出一串眼泪。背过脸就和伏小八一起上了路。

再说伏小六、伏小八去后,海棠香手捧丈夫留下的念珠,无限思念,日数一颗,度日如年。数了三百六十天,不见丈夫踪影;数过三年一千零八十天,依然不见小六回还。……最后,数过七年二千五百颗,海棠香慌了,赶忙带上衣衫、干粮,直奔大足龙岗山而去。

海棠香行走了三天三夜,满身风尘赶到龙岗寨佛湾石刻区。一打听,才知道丈夫伏小六早在两年前就被岩石塌方压死了。海棠香听此噩耗。顿时觉得天旋地传,一下子就晕死过去。等兄弟伏小八赶来时,她已经疯疯癫癫地满山乱跑起来。她要看她丈夫的坟,要找砸死她丈夫的石头偿还命债。……伏小八好不容易才劝住嫂子,安排她在工区安歇。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伏小八带海棠香来到小六出事地点。海棠香面对狰狞的岩石,大叫一声,一头朝丈夫丧身的岩壁撞去……

说也怪,霎时间,石壁上鲜红的血迹,立刻幻化成一朵绽开的海棠花。花形隐去,石壁上又现出一个妩媚的美女像,与海棠香生前的形象一模一样。工匠们先是惊呆了,随后又深受感动。有人提议:要临岩描摹,将海棠香的遗像刻下来。个个都表示赞成。

只是工程主持人不许,说:“哪有人与神同在之理!”

众工匠争辩说:“她已经不是人了,舍身圆寂,与神无异。”

主持人坚持不准。伏小八和工匠们只得在海棠香殉身的石岩下方,悄悄雕刻了一尊小像。谁知被工程主持人发现后,勃然大怒,下令立即铲去。众工匠无法,只得在深夜里用泥土将雕像盖埋得严严实实。

常言说:“珍珠自有出土日。”公元1945年,大足石刻考察团的先生们第一次发现了她。清除泥土,露出真身。至于这一段忠贞爱情的佳话么,知道的人已经很少了。

——选摘“国家数字文化网”有改动

她一问世,立时名振北山,后人倾羡她的美貌,便给她起了个绰号叫“媚态观音”。听说不久前,有位舞蹈演员要学她的姿态,可不是过于“媚态”,就是过于矜持,总学不象。可见古代石刻大师用心血雕塑的石像是多么出神入化!——摘自“中国企业员工互动平台”

关于“媚态观音”的传说故事,有多种不同版本,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这尊非常成功,非常动人的至美至善的艺术雕像,她的原型,是来源于真实的生活,来源于真人真情,来源于生活本身的真善美。

这些传说故事,揭示了艺术创作的真谛。生活是艺术创作的唯一的活的源泉,这个源泉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艺术是人类本性的赞歌。(赫伯特·里德《艺术的真谛》)

那位老石匠凭空设计许多小样,自己都不能满意,很能说明问题。那山溪边的牧羊小姑娘的天真、善意、羞涩的神态表情,正符合心存慈悲善待他人的佛的真谛。这些真人、真事、真情,现实中的真善美,也正是艺术创作的最好的素材。

成为世界文化遗产的大足石刻,她的众多的神佛及世俗之人的雕像,都颇似现实中各类人物的真实写照,皆栩栩如生,呼之欲出,堪称世界上最美的石刻。我想,主要是因为,他们都来源于真实的生活,真实的人生,来源于生机勃勃的生命,所以,才能让人看到人间的美,人生的美,生命的美。从世俗生活到宗教艺术,再到神奇的审美艺术,其间经过了无数天才艺术家创造性的劳动。由真到善再到美,要经过多少艺术提炼和升华,才能达到诸美悉备,圆融精深。

在真善美的关系中,真是前提,是基础;善是内容,是灵魂;美是真善统一的显现形态,这个统一高于真善,是内容与形式的同时升华。真,总是作为善和美的基础和条件而存在着;善,可以看作是对真的某种功利性的把握,又可以看作是对美的一种精神要求;美,作为人的本质力量对象化的产物,必然包括真和善的客观内容。真善美相互渗透、相互影响、相互促进、相互转化。

精美的大足石刻(美)所显示故事内容(真、善)和宗教(善)、生活哲理(真),对世人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福乐,威之以祸苦。劝人向善,令人深思,令人醒悟。因为她美得出神入化,所以能够震撼心灵,动人魂魄,把人带入更高的真善美的境界。从真中提炼的美,又更好地宣扬了真和善。

真保证了善,促进了美;美又弘扬了善,照亮了真。

大足石刻取得了独特的艺术成就,成为创造性的天才杰作,我认为,主要是她艺术地表现了大量的真实生动的生活细节,人物细节,情感神态细节……正是这些来源于现实生活的丰富生动典型又富有个性化的细节 ,才引起艺术家的注意、思考和提炼,才激发了艺术家的灵感和激情 ,进而忘我地投入,天才地创造。

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美于生活。艺术作品,都是一定的社会生活在人类头脑中反映的产物。文学艺术也是这样,不能凭空杜撰,凭空设计,那样,创作不出真正优秀的文学作品。众多脱离生活的速朽的垃圾文学,有的甚至故弄玄虚泡沫一时,结果还是很快就进了垃圾堆。放眼如山如海的垃圾泡沫,那浪费纸张,浪费社会资源,浪费网络资源,真是太厉害了,触目惊心。

我为什么要阅读?我阅读,就想从中看到真的生活,真的人,真的事,真的情,获得真(知识)的教育,善(功利)的引导,想获得美的享受,智慧的启迪。想获得生的乐趣,想提升心灵的境界……

那些瞎编滥造的东西,假,让我厌烦,所以我连看也不想看。

我们的文学艺术家,为什么不能用自己敏锐的观察力,独特的感受能力,观察体验生活,感情移入,迁想妙得,形成心像,把生活典型化升华为艺术。原型启发,是创造思维的点金石。像那些石匠,融入感情,投入激情,被原型感动,灵感迸发,照原型进行天才的创造,而不是机械模仿,把生活中的真善美,创造性地升华成艺术的真善美。

真实是艺术的生命,她只能来源于真实的生活。艺术价值在于表现了永恒的真善美。

赫塔·穆勒,罗马尼亚裔德国女作家,获得2009年诺贝尔文学奖。诺贝尔文学奖评审委员会称其“以诗歌的凝练和散文的率直坦诚,描写了无所寄托者(失业人群被驱逐者无家可归者)的生活景象”。 她的作品描绘了罗马尼亚下层人民的凄惨生活。瑞典皇家学院院长彼得·恩隆德说:“我读完她的作品之后,感到了内心深深的震动。”他认为穆勒的写作“非常真挚,并具有难以置信的张力。她作为少数族裔的一员在写作,完全没有顾及自己。”假如,她的作品失去了真实性,失去了率真真挚,她还能获奖吗?

艺术需要真实,需要灵感,需要激情,需要生动的细节,而这些只能在真实的生活中邂逅。

不管东方西方,只有深入生活,才能修炼成真佛。

正在寻找艺术创造成功规律的人们,可以从大足石刻传说故事中得到启示,那些美丽的传说,蕴含了艺术创造的真谛。

佛从西方飞来,渐变成东方的真人、善人,变成了含羞带笑、悲天悯人的青春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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