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啃”秋

立秋“啃”秋

“乳鸦啼散玉屏空，一枕新凉一扇风。睡起秋声无觅处，满阶梧桐月明中。”大暑季节，读着宋代诗人刘翰的《立秋》，眼前浮现出秋风轻拂、落叶飘舞的唯美画面。处于炎炎盛夏之中，那种酷暑难当的感受也在宁静幽然的阅读中渐渐远去，一种凉凉秋意漫上心头。

从记事起，每到八月立秋这天，父母都会特别要求全家人吃西瓜。“立秋啃秋，一年顺溜。”父亲常常这样说，“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和风俗，后辈要听从。”所谓“啃秋”，就是吃西瓜，健健康康迎接秋天。

历书曰：“斗指西南维为立秋，阴意出地始杀万物，按秋训示，谷熟也。”立秋是进入秋季的初始。时序到了立秋，天高气爽，月明风清，气温由热逐渐下降。谚语所言：“立秋之日凉风至”，说的就是这个道理。立秋寓意着凉爽季节的开始。

江南地区，“立秋啃秋瓜”的习俗由来已久，现已无从考证其起始渊源。古时，人们在入秋这天多吃秋瓜，以防秋燥，久之形成习俗。民国时期出版的《首都志》记载：“立秋前一日，食西瓜，谓之啃秋。”在南京，“啃秋”也称为“咬秋”。老祖宗早就立下了规矩，讲究在立秋这天吃西瓜或香瓜。称“咬秋”寓意炎炎夏日酷热难熬，时逢立秋，将其咬住。据说“咬秋”可以不生秋痱子。

在我的家乡——南京浦口西南，古镇桥林的柏子山，立秋必须吃西瓜。立秋时，和家人坐在一起啃着西瓜，预示着夏天即将过去，秋天即将来临；预示着草木结果，迎接收获季节；预示着平安无恙，秋天吉祥。

不知不觉中，想起了年少“啃秋”的诸多往事。那时每到立秋当天，父亲总要我们吃瓜，有时是甜瓜，有时是菜瓜，但西瓜最为常见。这本是农村特产，家家户户皆有，随手摘来，无须担心价格昂贵。

犹记得家乡村民啃秋的豪放姿态：瓜棚里、树荫下、堂屋中，三五成群，席地而坐，抱着红瓤西瓜啃，抱着绿瓤香瓜啃，抱着大瓜小瓜啃，不亦乐乎。

立秋啃瓜，对于农村长大的孩子来说，殊不见奇，我们早已吃厌了。但是，面对父亲的严肃郑重状态，我们却是不敢懈怠，只得不厌其烦地啃着吃着。父亲也觉察出孩子的敷衍心思，也就没有仔细检查我们的“战果”。我们象征性地吃着西瓜，找个借口，一溜烟地出去玩了。

如今的我，已近天命之年。每年立秋，我都要郑重其事地和家人一起“啃秋”。切开又圆又绿的西瓜，望着红彤彤的瓜瓤，吃着甜津津的汁水，我蓦地想起：这西瓜，不就是祖祖辈辈对秋天、对收获、对生活、对未来的美好期盼吗？年成如西瓜一般硕大，家庭如西瓜一般圆满，生命如西瓜一般葱茏，生活如瓜瓤一般甘甜。

这哪里是“啃秋”！人们啃着西瓜，抒发的实际上是一种喜悦、一种希冀、一种梦想。

立秋，蕴藏了丰富的哲理；啃秋，包含着无尽的爱和叮咛。

而现在，住在城里、，蜗居于一室的人们，即便在立秋当日买个西瓜回家，全家围着啃，却再也没有儿时“啃秋”的意境了。

怀念立秋，怀念“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