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唠叨的母亲

爱唠叨的母亲

俗话说：“老年人不唠叨也是唠叨。”这话一点不假。这不，在我心中，往日说话干脆利索，做事风风火火的母亲，也开始唠叨起来了。

我和妻子、儿子住在江浦，年老的父母住在桥林，虽说隔得不远，就那么20公里的路程。但是，我很少回去，妻子、儿子更是如此。隔三差五，我总要接到母亲的电话。电话的一头，母亲是发言人，我是听众，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什么最近的天气干燥啦，菜园里的蔬菜快要枯死啦，父亲打牌的输赢情况啦，家门口发生的琐碎事情啦，等等等等。更多的是，要我上班的路上注意安全，开车不要分心啦；她的孙子的学习情况啦，为什么不打电话问问爷爷奶奶啦；叫我好好工作，不要一时冲动，打骂学生啦；什么时候回家，要提前告诉他们啦。

真的，有很多时候，接到母亲的电话，我以为有什么大事，听后，觉得不过如此鸡毛蒜皮：老人家太唠叨了，母亲对我，还像30年前那样，这样不放心，那样不放心，总是一味地像大人对小孩子一样地待我，真让人烦。其实现在的我，都40岁了。

我不敢直接对她说，偶尔，和姐姐谈起家庭，谈到父母，我才把心里话和盘托出。两个姐姐也是好心好意，告诉了母亲。谁知，母亲听后反而流了泪，说我不懂事，不知道做父母的心，对我好，我还说她唠叨。我听后，再也不敢随便乱说了，下一次回家，见到母亲，心里虚虚的。母亲呢，好像忘记了，也就不再提起此事。真的是老了吗，容易健忘吗，其实我知道，母亲的记性最好了，许多事，连父亲都记不清了，甚至连我们做子女的也渐渐模糊了，只要别人一提起，母亲犹能清清楚楚地记得，如同昨日发生一样。忘记了，不会的，母亲是给我面子啊！

每次回去，我都要求自己坐下来，听母亲说话，谈谈父亲，韶韶新闻，很多时候，母亲问，我回答，就像课堂上我提问，要求学生回答一样，我回答得十分谨慎，生怕什么地方说错了，让母亲心里不高兴了。我知道我并不是违心地回答母亲的话，我的脾气不好，说话很冲，许多时候说的直截了当，不会迂回婉转，往往好言好语到了我的口中就让人听得不舒服。面对母亲，做儿子的怎能莽言莽语，不分尊卑，怎能随便应付，敷衍了事。有的时候，可能我的观点是对的，我也要委婉地讲出，尽可能让母亲接受。不接受，我也不强求，各人的阅历不同，我怎么能要求别人听我的呢，何况我面对的是生我养我、只求儿女平安幸福、少求儿女回报的母亲呢？

我觉得，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互相说说话，聊聊家常，做儿女的何必让父母高高兴兴地接待我们，心情不快地送我们回去呢。因此，每次回去，我都要考虑一番，准备好让人高兴的事：我的孩子成绩进步了，我的妻子工资小涨了，我的文章获奖了……母亲听了，也就自然喜悦。至于贷款利息又提高了，工作上的不愉快了……这些让人不快的事，我是坚决不提的。父母年龄大了，烦了儿女一辈子了，为什么还要他们年老了也要为我们操心烦神呢，换句话说，这些烦神的事他们又怎么解决呢，徒有增添父母的白发而已。

就这样，每次接到母亲的电话，每次和妻儿回去，每次和姐姐、姐夫一道，我们都要静下心来，听母亲的唠叨，我们说好了，不要打断母亲的话题，不要刻意反驳她的话。母亲在说，我们在听，偶尔，我们彼此偷偷地看看，会心的一笑。母亲呢，也好像有所察觉，叹叹气说：“你们都不说，就我一个人唠叨，你们嫌我烦啊。好了，我不说了。”我们连忙说：“没有没有，我们在听呢。”可母亲不再说了。然而时间不长，母亲的话又飘进了我们的耳畔。

爱唠叨的母亲啊，在你的看似不唠叨，其实很唠叨的话语中，我发现你已经渐渐地年老了。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