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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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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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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树梨花开

前往蒋台堡并不是冲着梨花去的。

大雾弥漫了长如蛇形的叠叠沟。暮春的景和色,混沌成了一个灰色的梦,萦绕在眼前令人心慌。但进入红庄、张易、马莲一带没雾纠缠,反而顿生奇怪:在这个时刻,理应是遍地耕忙马达轰鸣的场面,却浸洇着冷清、寂寥和空旷。莫非是前几日的降雪降温淹没了乡下人的踪迹?

追赶的脚步借助于车轮子的便利,是不需要加速度的。可事实上,他们前脚踩到红土地上,我后脚就跟上了。早就听说西吉的好吃头正在蒋台堡的蒸笼里已酝酿出了香味——这不正是八十八年前那些饥娥的战士一路征战所憧憬的味道吗,如今他们都在哪里欣慰地长眠?

拥趸者们仰望的目光停留在丰碑的故事中,内心犹如梨花一样清白。或许,那个久违了的喜庆岁月有过一段小插曲:发烧并猛咳的小战士,偶遇了一个香水梨,慢慢恢复了平静。那是怎样一种鱼水情谊!

现在,不齿于抑郁倾向的人,可在梨花那里寻到良药。细思优雅安详不慕华贵的梨花,在纪念碑后方不远处的大山深处静静绽放,的确是意外相逢。旧院落在空旷的毛家沟可以忽略不计,但弯腰撇入“首味坊”墙洞后,一眼撩人魂魄的是一树梨花——清白、纤美、香嫩。梨花依然活成了应有的样子,不在乎沟壑谷畔,不在乎楼阁路边,因时而开,宜地而芳。雪与其争白,雨与其比清,都没有桃杏败后的梨花静美和安详。

梨花,远离了主人劳作后坐在石墩上抽着老汉烟时愉悦的目光,却让心中拥有诗意的来人学会拒绝华丽和妖冶。北房、东屋和高房,因为梨花的芬芳更显窘迫、郁闷、落魄;一辆麻木的旧自行车靠在屋檐下,带着梨花的粗枝伸向它,似乎要戳醒它的迷糊,然而曾伴着主人奔向生活的轮子和骨架,自蜕变成生活的遗存后,就再没心思发出叭嗒叭嗒的链条声响。

梨花比人更尴尬于此情此景。幸亏王诗人的手触摸到了自行车的把手和脊梁,才使一树梨花的窘态有了回旋的余地。即使如此,梨花并没有用羞涩和低下头来回应它所处环境,该怎样就怎样,落落大方,自自然然。它所拥有的天然气质和纯净,无意与窑洞里几坛被误誉为“首味”的醋比成色。

醋,一口下去,的确润肺爽心,后味绵长。可它对于梨花的“醋意”使自己变成了褐色的汁液,无法清白。所以,站在花下喝醋,很难说清楚让人陶醉的,是因为梨花还是香醋。询问“首味”出处,自称为毛家沟的人说是醋。疑惑之余又查,百味之首是盐而非醋。这是为什么?

盐至于梨花,那是旧院落里根深蒂固的烟火。而这家原住民在他乡挖抓日子的双手上肯定又有了新的院落,可他是否有时间回望,他家老院子的春天,只为一树梨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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