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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天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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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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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父母做顿饭

五一回老家,没给母亲讲。

不出意料,到家时父亲和母亲都没在。

院子里有一只老母鸡,鸡冠绯红,似乎刚下过蛋,跺着步子找主人报喜,看见我,愣了两秒,还是伸长脖子,忍不住“咯咯咯”欢叫起来。

可惜此时母亲不在家,可爱的母鸡享受不到期望中的褒奖。不用想,它们的主人正在地里收割油菜或者插秧。回家的路上,看见很多人正在收割。还有田里,人们已在插秧。不多久,麦子即将成熟,天空中会响起布谷鸟的叫声。诗人眼中红色浪漫的五月,恰恰是农人最为忙碌的季节。

我带儿子转悠。母亲种的菜地,已是一派生机。黄瓜苗、豇豆苗、菜辣子苗、玉米苗已经高高低低,青青翠翠。想想不久后,这个菜园该有多么的缤纷热闹。然后我知道这些菜,不久就会来到我城里厨房的案头。母亲邮寄时会告诉我,这些菜从没用过化肥,打过农药。因为太多,我时常分给我的朋友,那些小青年见到嫩绿的农家菜,也是十分欢喜。

突然想给爸妈做顿饭。随着年龄的增长,对待双亲,真有一种“一则以喜,一则以惧”的心情。这么大的太阳,老人家还在地里劳动,他们受得了吗?如果母亲父亲回来,疲惫之余能吃到一碗热饭,会不会格外感动?

小时候我最怕五月,特别是怕插秧。每年插秧,都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一开始在水里走来走去,还有几分欣喜。但不多时,我的小腰开始酸痛,背着的阳光也开始沉重。再过一阵,阳光化为绣针,不时在身上一阵乱扎。那滋味,真是百感交集。

长大后认定布袋和尚是站在岸边卖吆喝的,他说插秧,“六根清净方为道,退后一步是向前”,是很精妙,却把劳动过于诗意地描绘了。还是杨万里,对插秧有过亲身体验。“田夫抛秧田妇接,小儿拔秧大儿插。”一家人全体总动员。不一会,“雨从头上湿到胛”,累得“低头折腰只不答”。

想起来太久都没给爸妈在老家做顿饭了。自从上师范离开家,一晃二十多年。倒是经常劳累母亲。每每回家,提前给母亲打个电话,回来桌上便有我最爱的几道菜,比如清炒酸菜,萝卜粉丝,还有豆腐干炒回锅肉。简简单单,温温暖暖。父母都是快七十岁的老人了,我曾屡次三番让他们到城里和我同住。但父母总是温和又坚定地拒绝了我。我知道劝慰没用,离开劳动,母亲和父亲似乎就无所适从,离开农村,他们心里就空空荡荡。

做饭不用烧火了。老家的天然气三年前就已经安装到位。不过父亲,还是喜欢在冬天拾掇柴块。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收集到那么多的树木和树根,劈好后围绕屋檐堆码得整整齐齐。我喜欢用柴烧锅,喜欢看火在灶堂里欢天喜地地燃放。很小的时候,父亲教我在火堆里放进红薯和玉米棒。待红薯或者玉米棒熟透,拿出来一阵拍打,咬上一口,那种喷香,便成了故乡永远的记忆。

我决定点火烧柴。不出意外被儿子嘲笑,他不懂柴火里蕴含的馨香,就像我不懂他给我吹的“剧本杀”,还好可以“和而不同”。

缸里的水清澈甘甜,两个水龙头一开都哗哗地流水。一支是村里统一安的自来水,一支是父亲动手接的井水。脱贫攻坚以后,我在很多农家都看到这样的配置,有些“奢侈”。可能最合理的解释是,一支代表传统和故乡,一支代表着现代和城市。开心的是,他们平行着,互补着,却没有隔离。

一碟韭菜炒蛋,一盘凉拌豌豆,一碗回锅肉,不到一个小时,就基本齐备。我听到母亲和父亲的脚步,有些急急匆匆,我对儿子打赌,说你婆婆第一句话一定是:“妈耶,你们啥时候回来的。”

不过我还是猜错了,母亲第一句话说的是,我说房子怎么在冒烟,吓了一大跳。第二句话是,你们啥时回来的。第三句她没说出来,似乎,喉咙被什么堵住了。

(该文2022.05.12刊发《开封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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