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儿子一起“高考”

川东北的五月，生机盎然。白天，麦黄的诗意铺满山坡，稻绿的希望荡漾田野。夜间，栀子花的暗香，在宁静中特别浓郁。

紧赶慢赶，夜间10点40分我终于到了学校。待卖烧烤的大姐快收摊的时候，儿子才从门口出来。一个书包，慵懒地斜依在他的肩头。上车，头靠在椅子上，叫声“爸爸”，便甩下一片沉默。

栀子花的清香随即闯进来。我好似自言自语地说：“真香！” 这纯属“尬聊”。不到20天，儿子将面临大考，人生路上关键的没有几步，高考无疑是最关键的一步。每个阶段有各自的门和槛，迈过了是门，迈不过是槛。高考，无疑是最重要的门槛。

我去过他们的教室，高考倒计时牌看得人心惶恐。还有标语，心灵鸡汤式的鼓动，不知不觉间把如山的压力和世俗的诱惑砸向了孩子。

我知道此时，孩子需要片刻的放松。虽然我也很累，但成人的世界不敢轻易表白。情绪比流行感冒传染得更快，我需要把淡定和坚定交给儿子。

“如果不香，人们怎么会喜欢呢，况且它长得那么普通。”儿子不紧不慢地回应。

转念一想，觉得儿子的话很有道理。是的，本就普通，没点特别的，栀子花怎么能在这个残酷的世间独树一帜？

感觉儿子突然间就长大了。仿佛还在昨天，我还陪他在外地参加高中择校考试，在墙上刻画他成长的记录，拿着柏树条抽打他的屁股。怎么几年间就蹿到一米八，像个大人，不再唯唯诺诺事事说随便了。

“爸，听说你们要国检了？”这个家伙，居然知道他老爸天天在忙呢。

“差不多6月初吧。” “那不也是高考吗？ 哈哈，没想到儿子这样比喻。细细一想，咱父子俩不正在同时参加“高考”吗？

回首我的工作，我们围绕一个个“考点”精耕细作，抓铁留痕、踏石留印：大搞基础设施，发展增收产业，改善人居境，保障饮水安全。确保任何一个孩子不辍学，确保任何一个家庭看得起病。“5+2”、“白加黑”，没日没夜，少有休息，不正是备战高考的状态吗？

无论遇到多么大的困难和挑战，无论有多少阻力和压力，无论流过多少汗水和泪水，我们咬定青山、从不放弃。多么像莘莘学子为了美好的前途挑灯夜战，头悬梁锥刺股，从不放松啊。

进入五月，曾觉得这一段时光过于煎熬了。不能陪伴儿子，心在宁静的夜晚牵挂得生疼。嘴上说不在意，面对儿子成绩排名的不断下滑何尝不暗自神伤？鼓励同仁耐心细致包容，可面对人们太多对美好生活的追求而暂时不能解决的问题，何尝不纠结惆怅？

车里一时沉静，窗外灯火阑珊，大道赏心悦目。成排成排的栀子花树低调隐忍，却把香气高调无私地馈赠。后视里，儿子眯着眼睛，一脸平静。他是在吮吸五月的生机，还是在默默梳理高考要点？

异曲同工的是，面对工作上检验的临近，我把精力也放在梳理上。再没宏篇大论，只有细枝末节。脑海里盘旋的是：那家电视信号恢复了吗？那家药费按规定报销了吗？那家墙壁是否还有问题？那家是否还有情绪需要疏导？

我和儿子，不知不觉间迈入同一个频道。对儿子而言，最后冲刺，时间很短。对我而言，最后冲刺，时间也很短！ 但儿子的人生，刚刚开始。他的18 岁和我的 18 岁不一样，一样的，只是我们对梦想永恒的追求，在困难中不会轻言放弃。

过此之后，或许再无如此巧合：与儿子同时参加“大考”，共同迎接人生旅途中的重大检验。

也许，儿子高考的时候，恰巧我们正在迎接检验，他不能在第一时间看到父亲。那么，儿子，请带上一朵栀子花冷静应战，淡淡的花香，那是父亲对你温情的期待！

（ 该文2018.5.18刊发于《南充日报》；2018.5.25《成都高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