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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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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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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在故乡明

记得那年刚读到“天上一个月亮,水里一个月亮。天上的月亮在水里,水里的月亮在天上……”的诗句时,就想到了人类在生存过程中,家乡是每一个人不可缺省的地方。李白也吟“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对月寄情,古人有之。今人也有之。蓦然我想:月,为什么能勾起人的情感,垂钓起平静的心呢!游子肯怕也说不出子丑寅卯来。也评,这就是月的最美妙之处吧。

小时候,就听过一则关于月亮的故事。说是一个穷人家的闺女被一个有钱有势人家买去做了丫环,天天吃得是残羹剩汤,干得是牛活,受尽了欺凌。十七八岁的光景,虽然衣着粗俗,但容颜倾国倾城,天资却异常聪明。而且看似文雅公子哥经常前来寻心挑衅,动手动脚。一日黑夜正欲奸淫,一个好人手起刀落,公子当场毙命。救走了女孩。据说是神仙,把她给带到月宫上去了。不管这个故事多么荒诞离奇,但依有趣。曾激起我无限地向往与遐想,也确实给了我天真而幼稚的童年抹上一笔灿烂和辉煌。

还记得上中学时,我又和朱自清的《荷塘月色》接触,那种水月交融荷花流香的美景,的确给人以无穷无尽的宁静享受。如果我能有机缘到“接天莲叶无穷碧”的境地中去,那该多好啊!于是,我便草草地独自在月光溶溶的夜晚来到溪畔散步,或在“月上柳梢头”时倚着树杆凝视遐思。

我的家就坐卧在群山环抱的小山坡上。山溪从门前潺潺地流过。木桥一头搭在村坎,另一头牵着山脚,倒是有点“小桥流水人家”了。早晨,可以看到“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似的美丽图画;晚上,又能看到“月上柳梢头”的美景了。若站在山脊,可观到北面的鲁山、清明山、官山;南面的小嘉山、中嘉山、老嘉山;东面的十里长山;西边的小横山、大横山;还有一座躺在鲁山脚下的赖山。看赖山无须“横眉冷对千夫指”,只是“对面无言不识君”。

而赖山算不得奇,光秃秃的。山石露脐,峰不叠嶂,峦不出众。但草木横生,藤蔓相缠。尤其出奇的是赖山的山根与鲁山半腰削掉处相吻合。相传,二郎担山填海,一头担着鲁山、清明山、官山,另一头则是小嘉山、中嘉山、老嘉山;正路经此地,忽觉疲倦,便放担休息。不一会,肚感饥饿,十分难耐。于是上一户斋院讨饭充饥。遇上一位须发苍白的老者。老者问其因,二郎实言告之。饭毕,老者曰“你这小树条怎么能挑起众多山?”继而摇头。二郎不答。谢过老者之后,挑之。“咔嚓”一声断裂,六座大山怦然坠落,砸进深深的大地。每座只露出点尖峰。冲击过的大地皱起无数泥浪。二郎气之,将长的一截向东抛去,短的一截又一折为二向西甩出。愤怒未消,举鞭甩下,将鲁山腰间削下一块滚落。后来泥浪成为丘陵地带,长截成为十里长山,两短截便成为大小横山了。据说大小横山泥土发红,是二郎充满火焰的手捋的。削掉那一块就是现在的赖山了。不管神话故事的出处,但在鲁山和中嘉山的山腰处都有洞口,而且遥遥相对。中嘉山洞穴很明显,长年流着泉水,至今不歇,并泛起波花。花如球状。有人猜则,洞通于海。不管怎样,家乡人以此引以为殊荣。这也许是一份骄傲吧。

不管是造物者的神功斧凿,还是人们敷上神话,但这都意味着一种必然。在这种境界中看月,倒是有一番情趣的。倘若一到春天,土地苏醒,山野草木刚刚泛青,月光朗照,由于山色受光不同,加上春天夜晚多雾,看上去一片绿色的火焰。燃烧的燃烧,天地的雾霭袅袅升腾,朦朦胧胧的旷野如天堂一般扑朔迷离。而夏季却不同。草木颜色渐浓,夜又多露,月色洒上,点点晶莹。晶莹中有黛绿色的叶作衬托,像许许多多的珍珠与玛瑙镶嵌在叶间。田埂上,山脊上到处都有。远望去,亮闪闪的,似一地的碎银。风一吹真是好看。秋天呢?由于季节萧条,加之霜天,银光撤落大地,一片银灰色。那么冬天更有一番韵味了。雪地,山峦,就好像雪白的馍儿。月光踱上去金银剔透。馍上好似粘满了蔗糖,一种甜丝丝的感觉油然而生地溅到了心里。

看着,看着,我便想起以群山的怀抱里爬出的那条,从矮树和杂草丛中、从葛藤枝蔓裹住的那条,被山石挤扁的那条,饿待又瘦又细的山路;又想起从陡峭的悬崖上跌下的那条,从树根和石垒的缝隙里探出头四处张望的那条,从狐狸与狼经常出没林子惊跑的那条,被坑坑洼洼拌得跌跌撞撞的那条,逼得呜呜咽咽凄凄惨惨戚戚的远嫁山溪。在以前“大锅饭”的年月里,山里的女孩一般都嫁到山外去,挣托了山

的镣铐,而男人不能,依然系在山村里,守望着贫瘠之地,看一看土灶下的烟火泪就下来了。冬天,饥饿绕着山村踟蹰不前。生存与死亡在激烈地格斗。人们背着“公家”趁月色偷偷跑到山坡伐木,运到山外换点烟火油盐米面什么的。父亲没去。一来父亲老实,不愿看着祖祖辈辈留下来的树木就这样给毁了;二来,怕万一被“公”捉住,本来生活己够拮据,罚款是小,可钱从那里来?!一把骨头值不了几个钱。因此生活过得易常艰难。尤其我和妹妹,这两个不大懂事的孩子,总是吵着闹着要吃别人家孩子手里拿着的东西。奶奶哄我们,母亲要打我们,可父亲低着头。要过中秋节了,我们家还是冷冷清清的。妹妹坐不住了。父亲一甩破鱼网,背着鱼篓下溪了。母亲也挎着竹篮出去摸秋了。现在想起,无非是摸別人园地里一些瓜果疏菜之类,回家来给我们解解馋而已。只有我,和妹妹,还有奶奶,坐在月光朗照的院子里守候着。月都偏西了,也不见父母回来,妹妹又哭又闹坐在地下蹬着脚。我也跟着瞎起“哄”,尽管我念小学五年级,妹妹念三年级了。奶奶叹了口气,拿着竹竿登上柿子树。据母亲说,这棵了柿子树是奶奶和爷爷结婚时栽得。我出世后,还在襁褓中,奶奶就指着柿子树逗我。我记事起,年年看着它。妹妹也是。芽是我和妹妹望出来的,叶呵、花呵、果呵无不例外。直到叶落了。来年又望。奶奶捏着的竹竿没有落下,妹妹大喊大叫。奶奶没辙了,看了看树,看了看妹妹和我,捏着手里的竹竿终于举了起来……妹妹从地上翻滚起身,与我争抢。每人兜里装着几枚青艳艳的柿子。然后把柿子滩在地上,我拿一棵最大的柿子送到面前,让奶奶瞧瞧。妹妹学着我的样子,挤一棵给奶奶手掌心里,奶奶不要。我和妹妹又各自回到柿滩前,对坐着,用一只手搂着,很害怕对方趁机偷袭似的。捏一棵放在嘴里,青涩涩的。这时我好像明白奶奶举着的竹竿为什么迟疑了好一会儿。常言道:七月枣,八月梨,九月柿子乱赶集。这才是八月呀,柿子还没有熟透呗。妹妹一把将柿子拍开,嘴里一个劲地说:“不好吃,太涩了,太涩了。”奶奶连咳数声,我抬起头顺着月光看过去,奶奶浑身抽动,眼角好像挂着泪水。此刻,一个刚刚毛头的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我恨那月姑姑,你也是咱山村穷人家的孩子,怎么不来呢?也怨二郎担山填海,这不歇,那不歇,偏在这里歇!更怪那个老者不该道问天机,不该说破。那晚的月亮好凄惨好心酸哟!

不象今晚。父亲又在收拾鱼网。我决定跟父亲去。不是为了多捉些鱼。自从开放搞活以后,山村好了,吃的穿的住的啥也不缺。山溪边,建了养蠏池,养虾池,弄鱼池……鸡呀鹅呀挤得小溪里满满的。山坡上,牛儿羊儿成群。……下游建了水库。

我多年在外打工,没时间领略山色水天的月景了。难得有机缘,也了却我多年愿望,随父亲出了门。

今夜,没有风,水面平整整的。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两个月亮,天上一个,水是一个。天上一个在水里,水里一个在天上。多美的意境啊!天地间一片溶溶月光,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分不清天地的界限。河面上,一层淡淡的月光混和着岸边人家投下的灯影妙不可言。父亲坐在船头下网,我摇看橹,船悠悠地在水面上荡着,飘着。忽然月儿在水中荡漾起来,我知道起风了。望过去,层层波光托起月色一路涌去。这时真想捧一捧金灿灿的水,洗一洗连日的疲劳。正遐想间,忽见几只鱼船飘过来了。他们也是来下河收网的,也是为节日准备佳肴。如果在平时发现我们,一定会捉住罚款,因为这水库已经被他们承包了。我们也不逃,不会捉我们的。船轻缓地靠过来,并问我们捉到了没有。……不多会,听到鱼儿跳水的声音,那肯定是鱼儿触网时的挣扎。他们笑了,我们也笑了。于是我不急不慢地摇橹,父亲在船头开始收网,不远处传来他们欢快的鱼歌,我知道他们一定捉了许许多多的鱼。我继续摇,父亲蹲在船头继续收网,见父亲右手一翻,卡住鱼鳃,左手顺势提高鱼网,一条鲜活的鱼活蹦乱跳地甩进船舱。我们终于有收获了!我提着鱼上岸,父亲还等着捉一条。我高兴呀,嗯着小曲一路走着。“嗒嗒嗒”一阵马哒声从前面不远处传来,近前一看,是妹妹。骑着“木兰”是来帮母亲摸秋的。园地里,有的是豆角、黄瓜、西红柿……一嘟嘟的。月光泻上去,好像正裂着嘴笑哩!溪边,传来了捉鸡捉鸭声……这声音在山坳里面飘荡起一片月光之歌!

此刻,我真希望所有的人都来这里,和我一同分享这月光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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