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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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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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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博士的罗曼记

许博士的出身是让人艳羡的,本硕博都在国内赫赫有名的M大学就读。不可否认,这对毕业找工作有着绝对优势。现在不少单位引进人才,依然还把“出身贵贱”作为重要衡量标准。你即使有才若出身不好,有时连门槛都跨不进去。像许博士这样的身份,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被拒之门外。

许博士虽然家住在经济发达的沿海J省,但家里条件却很一般。读书这么多年,家中的积蓄早已花费殆尽。现在博士毕业,年龄已经不小,今年正好三十出头。就业后的首要任务,无疑就是找个对象结婚生子。这是天地造人时就赋予人的一种使命。主宰人类的主儿原本把这个事情设计得很简单,无非是两个成年男女基于情感相通自愿组成一个家庭,共同承担某种社会责任罢了,但人自身却把它搞得越来越复杂。按照当前一些俗人的看法,男的首先要有房、有车、有存款,结婚时送的彩礼要厚。这让许博士感到压力巨大。所以,他打定主意,哪里的高校或科研院所引进人才出价高,他就去哪里。

几经权衡对比,许博士最后选定了西部H省的一所普通综合性大学。该校坐落在H省的省会城市,交通比较便利。学校虽然不怎么有名,但领导却很有魄力,为尽快提升学校的办学水准,不惜下大血本引进人才。许博士就是被它那百万元的安家费打动心的。作为一名刚毕业的博士生,科研成果还没有多少吸引人眼球的地方,能拿到这么高的安家费,在全国都是凤毛麟角。

进入学校后,许博士对学校的工作环境很满意。学校所在的地方,气候冬暖夏凉,一年四季不冷不热,相对他老家夏天将近40度的高温,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学校给了安家费,另外还送他一套60平米的单位临时住房,房间各种生活设备都是现成。每年回家探亲,学校还给报销往返交通费,真是体贴到了家。在单位他像动物园里的大熊猫受人尊敬。他从来没有体验过这么高规格的待遇。这让他第一次感到自身的价值所在。

原本,学校引进人才还给配偶安排或调动工作,可惜许博士现在没有配偶。不但没有配偶,连对象都还没有找着。这让他深感遗憾,甚至还觉得有点儿吃亏。别人一进来就是双职工,不费吹灰之力便多得一个职位,而自己一个萝卜一个坑,填满这个就没法弥补那个。人事处处长宽慰他说,学校单身年轻女教师一大茬,不用愁找不到对象,只要肯花心思没有不成的道理。许博士觉得这话有理,再说目前也只能这样。于是便不再为此事耿耿于怀。

学校工会为给单位单身年轻教师牵线搭桥,特意成立了相亲俱乐部。有人建议许博士加入,说那里女孩子多,肯定会有自己心仪的女生。许博士想,这的确是条找对象的终南捷径,于是立马提交申请,也便很快成了会员。俱乐部把许博士当作一支潜力股作重点推介,每天放在平台的榜首。一个新人,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一时间便成了众多女孩子关注的对象。许博士也因此接二连三地收到异性朋友见面的邀请。他一次又一次地赴约,见面后跟她们聊得也很顺畅,可是不知怎地就没有了下文。俱乐部跟踪了解情况才得知,她们都说许博士缺乏男性的阳刚之气,跟他在一块感觉倒像姊妹而不是恋人,没法碰撞出爱情的火花。这让俱乐部的人很无奈,针对这样的问题他们也无计可施。若是许博士是穿衣打扮、行为举止有瑕疵,他们是可以给他支招的,甚至能把他塑造成一个优雅得体的绅士。没过多久,许博士在俱乐部的人气就急剧下降了。

这些约过许博士见面的女生看人无不入骨三分,许博士在她们眼里所有的缺点或不足都无处遁形。她们私下痛批许博士说,任何一个单身男性对女性的感情都是强烈的,唯独许博士是例外。别的男性见到自己喜爱的女生是朝思暮想、辗转反侧,许博士不会有;一般男性对一个女生往往会钟情许多年,甚至终身难忘,许博士也不会有;许多男性和女性在一块喜欢大包大揽,包办一切,处处显示出大男子的气派,许博士更不会有。许博士跟女生吃个便饭还搞AA制,简直是个小气鬼。许博士听到这些流言蜚语也没有反驳,他始终一副“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的无所谓态度。

时间一晃三个月过去,许博士的生活比刚开始那阵子平静了许多,有课他就去上课,没课就一个人在屋里待着。其他同事也一样,有课就来,没课连个人影都见不着。所以直到现在,许博士除了认得学院领导和办公室几个每天坐班的老师外,其余的人他一概不知,生活圈子比以前读书时小得多。环境让许博士变成了个特立独行的人。

一天,久违的阳光暖暖地照在阴湿的地面上,许博士吃过午饭独自一人出来散步。他有个习惯,每次饭后都要走三千步。每天保持一万步的健康锻炼是雷打不动的。今天天气好,他打算多走一些。晒晒太阳,舒缓一下疲倦的身躯。平常他在校园里走小圈,绕着食堂溜一趟就回,今天他走大圈,沿着学校的主干道走。这样的走法一般需要四五十分钟。

在许博士优哉游哉地走着时,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唤一声“许博”。他即刻停住脚步,回过头去瞥了一眼。原来是他们学院的姚叶老师。姚叶是硕士毕业,学校规定非博士以上学历不得从事教学工作,所以她在学院只能干行政,是许博士认得为数不多同事当中的一个。姚叶和许博士学的都是生物科技专业,只是姚叶上的学校实在太一般,现在突然来了个跟她一个专业又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她岂不对他刮目相看。姚叶每次见到许博士,有事没事都要来跟他掰扯一番,眼角眉梢洋溢着对他崇拜的神情。姚叶虽然还没结婚,但许博士听说她男友在外读博,所以他对她并不抱幻想。

这次,姚叶是找许博士帮忙来的。姚叶说她在学院干了三年的行政工作,每天忙于各种琐碎事务,还经常加班到深夜,这本身没什么,干工作总得付出,问题是所学非所用,加上自己又不想当领导,继续干这活儿实在没意思,想去考个博,今后转岗从事教学工作,希望许博士能够给她一些指导。许博士踌躇了一会儿,说当教师也有当教师的苦恼,虽然每周就几节课,但科研压力大,评职称就不容易,论文要是不在核心以上期刊发表根本就不作数。他规劝她还是安心做自己本职为好。

姚叶并不因此而气馁,她下定决心要以许博士为榜样,再苦再累也要走这条路。其实,姚叶决心考博已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在遇到许博士之前,她就有考博的打算和行动,只是学习不得其法,收效甚微,考博于是成了她一大心病。现在许博士的出现,坚定了她的信心。她相信,只要她开口向许博士求助,许博士一定会竭尽所能地帮助她。

许博士见她一片赤诚,作为同事,当然也就没了推托之词。在之后的日子里,姚叶跟许博士接触更加频繁了。在这其中也招来了一些闲言碎语,但姚叶为达成目的,并不理会这些。许博士在背后遭人议论惯了,这些无凭无据的言论,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说实在的,许博士对姚叶的帮助是巨大的,姚叶也因此进步神速。她不过是考博而已,这对许博士来说,无异于九牛拔一毛。他一桶装得满满的水,随便倒一点儿出来就足以应付。一年后,姚叶终于梦想成真,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博士研究生。当然,她考上的学校依然是普通的高校,跟许博士所上的M大学终究不可同日而语。

在许博士竭尽所能帮助姚叶考博的同时,他也在不停地继续走他坎坷的征婚之路。学校工会相亲俱乐部,依然也在为许博士的终身大事操劳。学校领导为能留住许博士这样的人才,暗地里给俱乐部作了指示,要求无论如何都要解决许博士的终身大事。俱乐部的人谁都清楚,许博士本身并没有生理缺陷,只是与学校单身女同事思维不在一个频道上而已,只要许博士不计较“出身”,给他搭配一个对象根本不是问题。于是俱乐部负责人再次找到许博士,问他能不能接纳一个文化水平不是很高的女生。许博士说,只要人才相貌般配,彼此沟通没有太大障碍,文化高低不是问题。俱乐部负责人听后高兴极了,立即把自己一个本科毕业几年还未就业的侄女介绍给了许博士。许博士见此女相貌端庄,待人接物不失礼节,也就心满意足地接受了。

姚叶考上博士后,得知许博士已经有了意中情人,心中不免伤感万分。她在与许博士接触的这段日子里,已经慢慢淡漠了与男友的关系,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竟是这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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