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雨,又下来了。天阴阴晴晴,雨停停下下,已弄不清这是麦收后的第几场雨了。
售粮排成的长队原本是热闹的,尤其是雨点子刚落下来的时候最热闹——人们都忙着给麦子盖遮挡。此时,好像被雨水浇下去似的,显得异常的平静,只有雨在淅淅沥沥而又默默地下着。
收粮也因此宣布暂停了,车队便没有了前挪的迹象,但也没有要疏散的样子,似乎比以前排得更紧了。人们都在耐心等待着,企盼雨过天晴,恢复车队的向前挪动和轮到自己。
装麦子的编织袋是根本遮挡不了雨水的,每个车子都搭上了白色的塑料布,塑料布有的已经很破旧,远远看去整个车队就象一条白色而泛黄的长龙。车队中还夹杂着几辆套牲口的架子车,有的牲口身上还披着一两件破席片或者麻袋,留下头部;有些则什么也没有披。开始,牲口还时不时抖抖身上的雨水,后来抖也懒得抖了,只任凭雨水顺着身体往下流,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在聆听着雨声,接受着上天赐予的“沐浴”。
售粮的人们稀稀落落地或站或蹲或坐在路旁的桐树下,感觉可以遮蔽阳光的树叶会一样为他们遮挡风雨。他们的头发都已经被雨水打的很湿,形成一缕缕的,尖端闪耀着且在不断更替的水珠,下面那双由于无奈而显得无神的眼睛不得不伴随着雨滴的下落一眨一眨的。有些人戴着又湿又重的破草帽,有些人披着布单、编织袋,敢情这些东西不管遮不遮雨,肯定还有一层抵御凉意的作用。闲得无事可做,有几个人手里各抓着一把麦子,一个麦粒接一个麦粒放到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不少的人则是钻到自己家的车斗下面,以对麦子有个照看。可惜车斗并不是为了钻人和避雨而设计的,底盘很低,下面的人不得不拱着身子,猫着腰,甚至倦屈着、萎缩着……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雨终于停歇了。人们一个个从树下车下走出来钻出来,张胳膊叉腿,伸展着懒腰,打着哈欠,使劲撇着的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微笑,心里好像在说:终于熬到了雨停……
手持干湿器的验质员的出现更抖动起了人们的精神,他们一边拍打着屁股上的泥土,一边纷纷围上去,争抢着让先测试自己家的麦子。验质员不愠不火地一家家测试,但测出的结果几乎如出一辙:麦子受了潮,水份偏高。至于能收不能收,验质员说:这个得请示领导!
天上的乌云散去不少,但天空却暗淡下来。看天色已晚,有的人驱动了牲口,有的人发动着了农用车的机器,有了离开的样子;更多的人则是倚靠在自家的车旁,继续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