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做皮门帘的商贩

家里堂屋大门的门帘已经用了好几年，不仅破了，下面也烂了个口子，我决定换一个新的。毕竟夏天到了，觉得市场上那种塑料透明且中间花纹镂空的不错，也比较流行。大街上时常有人驾驶着三轮车用小喇叭叫卖定做，兼做回收生意。

一天中午下班，在家的胡同口，正巧听见“定做皮门帘”的叫喊声，只见一名男子开着三轮车响着喇叭从这儿经过。于是走上前拦下车子，“有没有夏天用的花纹镂空的那种？”看着满车子成卷的皮门帘，我问道。

“有啊！”卖皮门帘的男子说着，用力翻开车子上面一卷卷的门帘，露出我说的那种。

“什么价钱？”我一边察看一边问道。

“卖的都是50块一平米，给你45算啦！”男子看着我说。

“40不行吗？”我讨价还价。男子没有吱声，算是默认。

由于平时比较忙，我决定利用中午时间定做一个。于是领着男子到了家里，男子掏出随身带的卷尺，在门口上一番测算后，向我报价：“一共2.95平方，118块钱。”

“一百元吧！”我再次讨价还价。

“不行啊，顾不住本钱的！”

“加5块，105得了。”我做出一点让步。

“兄弟，真的不行。”男子做出一幅可怜的样子。

“110元，做就做了，不做我该吃饭了！”

男子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你们吃饭，我在外面做着。”男子说着走出门外。

“好吧，安装好我给你结账。”我说。

草草吃过午饭，我放下碗筷去看看男子做的怎么样了。“正好赶上中午，是不是给他一个馍吃呢？”我突然想，但又一想，还是做罢，人家毕竟不是要饭的。

来到门外，男子还蹲在地上钉着帘子。站在一旁，我不由打量起男子：大约50岁的年龄，黝黑的皮肤，花白的头发，脚上穿着一双早已过时的解放军用鞋。

“听口音，你不像本地人？”我和他聊了起来。

“安阳的，我们在这儿一块有好几个呢！”

“在这儿租的房子吗？”

“是啊！在这城边农村，城里的房太贵，租不起。我们在这儿已经八九年了。”

“一天一般能安装几个门帘？”

“十来个吧！”

“最多呢？”

“最多十七八个，但那得单位统一定做，一般很少的。”

“最少呢？”

“最少？最少是一个没有！”男子笑着说，但分明是一种苦笑。

男子一边和我闲聊，还不住地夸他卖的材料好，说现在市场上劣质的很多，定做的价格也很低，外观上看不出来，但用上两年就出现质量问题了，抢了他们不少生意。

“夏天开空调用这种帘子就不合适了。”我转过话题说。

“那是的，开空调得用那种不镂空的。不过，夏天一般的人家是用不起空调的。我租的房子一直想安装一台，一直没舍得。”

男子的话让我有点惊讶，至少说明，这些商贩们过的并不富裕。

定做并安装好我家的门帘，我付给男子110元钱，并把男子送到大门口。“好了，可以打开喇叭去转悠了。”我说。

“那可不敢！过了中午12点可不能开喇叭了。”男子慌忙说。接着他给我讲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件事。几年前的一个中午，他想趁家里都有人，打算打开喇叭揽点生意。结果，从一家门口路过，那家出来一个男的，长得五大三粗的，拦住他不让走，说他的喇叭影响了他们休息，又喊又骂的。吓得他想赶紧跑，谁知那人一把扯下车上的喇叭，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摔的稀巴烂。

“那可是我刚买的新喇叭，三十多块呢！”看来，男子至今对那个喇叭很可惜。

“难道他不赔你吗？”我有些明知故问。

“赔？不打你就不错了。从那以后，到了中午我再不敢开喇叭了。”男子说完，向我一声道别，坐上他的三轮车静静地离去，就连车轮也是轻轻的。

我也静静地站在那里，有些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