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生于上世纪二十年代末,对他们那一代人来说,年轻时几乎没有什么交通工具,最主要的出行方式就是步行。走亲、赶趟、外出做工,只要不是太遥远的路程,祖父他们基本上都是靠双脚去丈量的。解放初,外公在离家三十公里开外的县农场当工人,每次都是扛着铺盖卷走着去上工。
双脚是主要的“交通工具”,而人力平板车就是主要的运输工具。平板车我们又叫作架子车、拉车,不管往哪里拉货,还是拉什么货,平板车总是祖父最得力的工具。祖父常常提起他年轻时到鹤壁煤矿拉煤的事儿。鹤壁煤矿离家少说也有一百里地,但每年冬天来临,祖父总要拉着平板车和村里的人搭伴去拉煤。头一天五更出发,第二天傍晚才能回来,用几元钱换回一车煤块,冬天家里烧火和取暖使用。
农村实行单干的时候,祖父一个人曾承包了二十多亩薄地。因为耕作的需要,祖父养了一头黄牛,同时也有了新的交通和运输工具——牲口车,即把牲口用缰索套在平板车上,代替人力拉车。虽然牲口比人走路的速度快不了多少,但毕竟节省了很多人力。每次干农活,祖父总是套着牲口车下地,在地里让牛帮助耕作,来回路上则作为代步工具和运载货物。“大包干”以后,祖父也一直在家陆续喂养着牛或者驴子等这样的牲口。“三十亩地一头牛”,我想就是对祖父他们那代人说的吧!
祖父一辈子没有骑过也不会骑自行车,到了父亲的年代,才开始兴起了自行车。1978年父亲从军队转业到地方,被分配到离家有十多公里的乡政府工作。对父亲来说,当时上下班最需要的莫过于一辆自行车了。那时候是计划经济时代,父亲还是通过熟人,在乡里的供销社买到了一辆“永久”牌自行车。我记得车子骑到家那天,父亲专门设宴招待了那位熟人。
这辆“永久”牌自行车,不仅成了父亲最主要的交通工具,也承载过我们一家人去赶趟和走亲戚。记得我和大妹妹坐在自行车的前梁上,母亲抱着小妹妹坐在后座上,年轻力壮的父亲在中间骑着。那时候,我们还承包着责任田,一家人去地里干活,父亲曾经别出心裁的把平板车用绳子栓在自行车的后架上。他在前面用力蹬车,我们一家四口则坐在后面的平板车上,一路欢声笑语,车上满载着一家人的欢乐。也就是这辆“永久”牌自行车,父亲骑着它从一个普通的国家干部“骑”到了乡里的领导岗位。不过,走上领导岗位的父亲后来换了新的“坐骑”——一辆新的“飞鸽”牌自行车。
九十年代,我们家搬进了城里,我也参加了工作。进入世纪末,摩托车开始在城乡流行起来。在此以前,我和父亲还对摩托车持拒绝态度,认为它速度快,安全系数低。其实车辆安全与否,主要还在于驾驶,驾驶员的安全意识才是车辆最安全的配置。禁不住潮流的冲击,恰好表弟是做摩托车生意的,1999年我便在表弟那里选购了一辆“金城精彩”。记得一边骑着摩托车向前疾驰,我每每想起一句话:奔向新世纪!当然,摩托车带给人的并不仅仅是驾驭的快感,更多的还是自行车所不能企及的省力和快捷。
2010年,爱人在一家企业从事财务工作,由于要经常开车到银行办理业务,企业提出让个人买车,由他们租赁。我认为机会难得,和爱人一商量,便毅然决定购买一辆汽车,快步进入“有车一族”。经过认真挑选,我们选择了一款现代“雅绅特”轿车,它虽然谈不上豪华、气派,但做为经济实用型的家庭轿车还是蛮适合的。坐在汽车里面,手握方向盘向前行驶,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太阳晒不着,冬有暖风,夏有空调……那种舒适和优越感自然也是骑摩托车所不能比拟的。有了小汽车,远途开车去,近距离则有自行车,那辆破旧的“金城精彩”似乎成了摆设,被我以500元的价格“廉价处理”。
记得第一次坐上我们的汽车,父亲高兴地对我说:“不错,咱们祖祖辈辈,总算在你这一代有了汽车。”我摆摆手说:“这不是我的原因,是时代发展的结果。”的确,对现在家庭来说,汽车已算不上什么奢侈品和富有的象征,而作为一种基本的交通工具走进千家万户。
不是不明白,社会发展快。我不知道将来儿子的时代会是什么样的车或者说交通工具,因为社会的发展总是超乎我们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