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衣变迁

祖父生于上世纪20年代末，对于他们那一代人来说，因为曾经大部分人都在贫困线上挣扎，能够吃饱穿暖就是莫大的奢望，至于穿什么样式的衣服是过去他们从来不敢讲究也讲究不了的。即使后来生活水平有了很大提高，因为受过苦，艰苦朴素恐怕与祖父的一生生活都是分不开的。

在我最早的印象里，祖父总是穿着粗布褂子、粗布裤子，在颜色上也不过白黑灰三种，而且这些衣服大都是祖母她们用自己纺织的布做成的。我亲眼见过，在母亲的柜子里保存有一件用纯黑棉布做的长衫，长衫做工粗糙简单，但母亲说那还是外公和外婆成婚时穿的。中国农民几千年自给自足的经济可以说一直延续到祖父他们那一代。但就是那样的衣服，很多时候也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在我的记忆里，别说祖父他们，小时候村里弟兄姊妹多的家庭，因为贫穷，一件衣服往往是老大穿过老二穿，老二穿过老三穿⋯⋯直到衣服破烂的不能再穿！而且那时候人们相互借衣服也是常有的事儿，只要见到别人有件像样的衣服，逢上自己走亲什么的需要出头露面的事情，为了体面，人们总要向人家借来衣服穿。听母亲说，每逢回娘家，祖母还是借曾祖母的一件衣服穿呢！父亲是军人出身，听母亲还说过，父亲在入伍换军装走的时候，除了短裤，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了下来，全部留给了祖父。父亲也就是这样几乎赤身地走进了军营，从一名普通战士当上部队连长，后来成为国家干部，从而开辟了自己新的人生⋯⋯母亲还说，参了军的父亲也时常会把自己穿剩的衣服寄过来或者捎给祖父⋯⋯总之，祖父在穿衣上一生都是艰苦朴素的，即使逢年过节，我也不曾见过老人穿过一件像样的体面的衣服⋯⋯

除了穿父亲穿过的衣服，因为老人从不讲究，长大的我有时候也会把自己穿过的衣物送给祖父。一年初冬，我到北京旅游，在长城脚下给儿子买了一顶棉帽，回到家把儿子戴的原来那顶给了祖父。后来听村里说，祖父逢人就讲，他的帽子是孙子从北京给他捎的……

父亲和我的年代已经满足了温饱，我们在穿衣上都不大讲究，不追求时尚但也不想落伍，大都是随大溜，说起来乏善可陈，就说说我的儿子吧！

儿子在十几岁的时候，个子就已经超过我了，可谓是典型的帅哥一枚，穿衣上自然是需要衬托而不能落后的。现在个子1.8米多的他，穿衣款式上必须流行，样式上要求时髦，而且还讲究品牌，不是名牌的不要。最重要的是衣服好好的，说不穿就不穿了，就要换新的。特别是鞋子儿子买了一双又一双，尽管家里有了十几双，但只要相中的，仍然不妨碍儿子去买，而且每双都二三百元，价格不菲。因为此事，儿子没少受到我和爱人的指责，但儿子依然我行我素⋯⋯几代人的艰苦朴素、艰苦奋斗算是到他们这一代彻底失传了！也许是时代真的不一样了，曾记得我或者家人的衣服不穿了就会送给一些条件稍差一点的亲戚，亲戚也会高兴地“笑纳”。但现在亲戚们几乎都不稀罕了，“己所不欲勿施他人”，很多时候也只好扔掉或者送到“旧衣服回收箱”。

现在儿子又有了儿子，孙子已经一周岁多了。别看小小的童装，价格上也是动辄上百块几百块，跟成人的衣服比起来已经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孩子长得快，穿着小了不合适了就得买新的！一次儿子小俩口为孙子买了一双鞋，小小的一双童鞋居然花了256块，我听了差点儿惊掉下巴！都说过去一个人工作能养活几个孩子，现在几个人工作却养活不了一个孩子，从穿衣上就可见一斑，如今显然早已不是一件衣服你穿过我来穿的那个年代了⋯⋯

哎！怎么说呢？与时俱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