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曲在天,在彩云间。
青稞的波浪、格桑花的芬芳簇拥着,轻盈地行来。
古老的歌谣飘自那一座雪峰?纯净而洁白,浮动着神性的光芒,多么温暖;
越模糊越清晰,青山遮不住,犹似日边来。
这是转瞬即逝的天籁啊。我用童声翻译成“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凉爽的风”。
岁月的脂粉洗去了,脸上就会再现纯真,心中没有了俗世浮华、没有了沧桑。
似激动挥舞的手臂,风翻动着经幡。一艘挂满旗的舟曲渐行渐近,又像仙境蓬莱泊在心上。
望眼处,迢迢水路似一匹柔软的绸缎;闪烁的华光荡漾,情感的丝线,锦绣着一程一程平缓的华章。
今夜,朦胧的梦境把莫名的惆怅和忧伤镀亮。
这是我许久的等待吗?白日喧嚣的码头,孤独的栈桥伸向流水的深处,给我招示着怎样渡过浸蚀的苍白和自以为是的肤浅。
舟曲悠悠、江天辽阔,偎依在唱诵的经声里,初心似出岫的轻云,翩翩而回。
我知道肉身终将消失,而精神不灭。请渡我以精神的彼岸,让灵魂憩在千年的经卷上。
深邃啊,是曾经的赤子的情怀。我的景仰就是晶莹剔透、了无所想。
那么多的感恩和慈悲,是远见和信仰;是经世的觉悟、煨桑的人间烟火;一个异乡人的遥望和向往。
形而上,形而下。不丢弃那把锈迹斑斑烂柯了的斧子,怎么能走进楚河汉界。
桨声欸乃,钱塘的晓风里,更漏的钟声敲打我留连的无眠。
乡关何处?只有在黑夜的银幕里,才能看见北斗星光。
披上宽大的风的衣裳,在春寒料峭的季节易帜更弦;高原的积雪暖了,江河在周身流淌,挺起的胸膛像直立的山脉的脊梁;
哒哒的蹄声响彻苍茫里的草原,不灭的篝火照亮驰骋的俊马和并不年青的骑马人青春的脸庞。
山重水复的故事,都在深沉的金丝绒里合上。
天高地远,扶风而起的苍鹰没有投影,而羊群都漂白在白云里;我要在翡翠的湖泊洗净尘埃,迎接一副菩萨心肠。
遏制不住的悲悯和善良,那些卑微的离离原上的草,在春风里吹又生。
灯红酒绿,怎比旷野中风吹雨打的一烛如豆澄明、亲切;
不是邂逅而是寻访,炊烟升起,酥油茶的香飘拂,白莲花的毡房在心头绽放。
最自由自在的呼吸,在裸露的天地间,在不染一尘的原始之处。
徘徊在十字街头,没有一辆车是载着心灵,去听寺院的钟声。
与心相同,我有落尽浮华回归真性情的几多祈求。慈悲为怀,慈航普度,
舟曲,你是来接我的吗?你是来渡我的吧?
执念在深远无边的夜色里渐渐洇化,湛蓝的心空呼之欲出。
我迈开所有的腿迎着舟曲狂奔。
晨曦的曙光还有多远?我看到一个叫卓玛的姐姐举火向我走来。
姐姐,请你拉住我的手,我要渡过二千多公里的遥远,在彼岸和你相邻而居。
雪花儿已歇,山野沉寂着,十里桃花正孕育在春风的怀里。升华需要勇气也需要引领。
莺歌燕舞的江南,喧哗里的漠然,往事都烟消云散;
草色遥看无,是寂静中暗生欢喜,多少美好的憧憬正在等待发生。
不需要阐释,让一切自然、恣意生长。
翠峰山还是拉尕山?陌生又熟悉,是我构勒了千百遍的模样。
匍匐在山脚,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慈祥。可我无形的翅膀早已飞上山巅,无拘无束,欣喜而不神秘。
启明星升起的时候,我走进了为我打开的山门,我知道,抵近人性的美好已经不远。
心仪和迷恋的高原,在第一时间布施了我坦荡和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