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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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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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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侠时代的我们

做夜行侠并非世上一件难事。晚饭过后,绑一块手绢抑或红领巾于面部,经过胡同走入大街,我们便是夜行侠了。

平日里,一个人走在夜晚的街巷,总觉得身后有个什么人跟着一般,你走他走,你停他藏,你跑他追,总是不让你发现他的踪迹,也总是给你莫名的惊吓。风声即使不大,灌入耳中,隐隐约约似有凄厉之音。尤其是村中的几座小桥,四下里没有光亮,是我最害怕经过的路段。

不过,若是结伴而行情况就有所不同了。黑夜是神秘的,闯入黑夜的神秘之中,我们就是神秘的精灵。那时的我们还有一个特别给力的名字——夜行侠。

作为侠客,装备是必须的,至少要有一件才行。装备之流行款——打狗棍是最容易获得的。施展攀树的神技,拿一把小刀去村西一棵大杨树上取下一段粗细称手的枝条来,去掉枝叶,刻上姓名,打狗棍就做好了。

那时各家各户的大门都关闭得很晚,不像现在,早早地就关门,而且即使白天分明院中有人,院门也是关闭的。为此,那时的我们总能溜将进去。一路高喊着自编的组织口号——“我们是要饭的”。不见有人出来,喊声越来越大,待主人家黑漆门一开,马上溜之大吉。这大概是史上最胆小的“侠客”了吧。然而,其中的乐趣是无穷的,我们挨家挨户地表演,乐此不疲。

我们的打狗棍比金庸武侠小说中丐帮帮主的信物要长许多,更像是《水浒传》中武松的齐眉哨棒或者《西游记》中孙悟空的金箍棒。其实,这棒子更多情况下是在白天里我们进行巷战时使用的,在这几乎动员了半个村子男孩子的战斗中,个个神勇无比,直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然而,不知怎么,在夜晚即使大家手握兵器也常常胆子很小。如若有人说隐约看到了一个吓人的东西,不仅无人上前去探个究竟,而且只要一人发足狂逃,其他人往往也会迅速跟进,即使气都喘不过来脚下的步子也不停下。

可能是我们被黑暗吓出过伤的缘故吧。小学就在村子的中央,回家最多也就二三里的路程。可是,因过于贪恋玩耍而处于“拖延症晚期”的我们常常是,“二三里路云和月”,不到天黑不启程。那一次,行经阿旺家时,一个人影从黑暗处跳将出来,大喝一声,吓得我们逃之夭夭,险些魂不附体了。

尽管有夜色的掩映,不致于坏掉我们的好汉名声,但毕竟不是光彩之事。于是,在巷口一棵树身已经有些倾斜的老槐树下,我们召开了一次全体会议,并达成了一项重要共识:我们并不是没有战力的草莓兵,只是缺少一个具有凝聚力的灵魂人物,胡同里长我们两岁的学长阿健有勇有谋,是带头大哥的最佳人选。

结果是,在我们的极力鼓动下,健哥荣登大头领的宝座。事实上,他确实不负众望,带领兄弟们夜间捉鸟雀,夜走旧砖窑,跨村看露天电影, 我们的夜间生活一下子变得丰富精彩起来。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健哥率领我们参加了月明之夜以横贯村子东西的那条小河沟为界的全村规模的“少年南北战争”,多次以特战小组的形式渗透到“敌人”的后方,并给对方以沉重的打击,不断提升着我们作为夜行侠的荣耀感……

在这电子产品持续发威俘获孩童的时代,我想重遇那湮远年代的长夜里神勇而熟悉的脸庞。

                                                                          (作者:张云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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