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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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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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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庄子》里的忘者

意而子是庄子笔下虚拟出来的一个人物。

意而子在仁义和是非上犯了错误,被尧帝施以墨刑和劓刑,即不仅被刺刻面部涂上了墨,还被割掉了鼻子。尽管如此,意而子仍然希望自己能够达到逍遥的境界。

意而子告诉农家领袖许由,既然美人无庄可以忘掉自己的美丽,大力士据梁可以忘掉自己的力量,黄帝可以忘记自己的智慧,那么自己也应该可以忘掉遭受的刑罚而拥有绝对的自由。

乐观、自尊、坚强、高妙,这些褒义词加在意而子身上都是没有什么不妥的,意而子的思想虽然距离庄子所说的“逍遥游”的境界还有一段距离,但显然已经超出了世间很多的人。

其实,在庄子的思想王国中向来都不乏如意而子这般忘却自身缺陷或困境的“居民”。右师天生就只有一只脚,但他却并不以之为怪;王骀更是一只脚也没有,但他的弟子在规模上与孔子的弟子相当,各占了鲁国的一半;申徒嘉也是一个断足之人,却曾经令从形体上鄙视他的郑国执政卿子产满脸愧色;此外,鲁国的叔山无趾也曾令孔子汗颜……

还有一位“居民”叫哀骀它,长得奇丑无比,然而大家对他都很有好感。男子愿意与他相处而不愿意离他而去,女子甚至愿意做他的妾室,而鲁哀公与他相处不到一年就把国政大事交给他……这大概就是善于忘记自身不足者的魅力吧。

忘记可以是止痛的药剂,也可以是自强的开始。忘记形体的不足,就能在精神上与身体健全者平起平坐,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忘记遭遇的屈辱,就能避免自己被淹没在无边的仇恨中负重而行;忘记一路的坎坷颠簸,就能不让沧桑占据整条思想的河流;忘记人生的种种不如意,心灵的帆船就能从拦江的雾气中行驶出来迎接阳光明媚的一天。

然而,在很多时候,忘记是一种比记取更加难以做到的事情,记取需要勤奋和留心,而忘记则需要胸襟与智慧。人生之舟吨位有限,只有把该忘记的行囊毫不犹豫地抛入水中,才可能有轻舟一路万重山的笑傲与从容。

日盈则昃,月满则亏。地下东南,天高西北,天地尚无完体。是的,只有接近完美,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完美。为此,学会适当地忘记就显得十分必要,忘记人生不能或暂时不能改变之事,全力以赴地去经营可改变、可提升的领域方为智者之举。

当欲望与顾虑纠缠于心挥之不去的时候,不妨回头望望在《庄子》中一住就是两千多年的那些“忘者”们,或许我们可以寻得精神安宁和事业成功的有效法门。

                                                                

                                                                                   (本文作者:张云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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