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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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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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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月

都说春色满园关不住,这最关不住的春色或许当属宋代词人秦观《行香子》中的小园了。这里“有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这里“正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

然而,再欢闹的春意菊花也是不会参与其中的。不是不让,不是不愿,也不是不屑,只是因为,菊花已经以身相许,许给了秋天,许给了秋天的九月。于是,阴历的九月多了一个雅称——菊月。

也正是因为这份“不参与”,让中国古代品格高洁的文人移情于物,赋予了它隐者的身份。周敦颐的那个判断句说得最是精准到位——“菊,花之隐逸者也”。他还说,“晋陶渊明独爱菊。”在中国古代诗歌中,“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俨然已经成了这两个论断的最好的注脚,而菊花似乎也就相应地有了一个最宜栽种的地方——东篱。李清照在一首《醉花阴》中写道,“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不用说,这阵阵沁人心脾的暗香自然是菊花香了。而黄昏时分饮酒于菊花旁的女词人自然也非凡俗之辈了。

作为花中四君子之一的菊花最为神奇的一次绽放是在晋人罗含的家中。《晋书罗含传》中记载,“及致仕还家,阶庭忽兰菊丛生,以为德行之感焉。”

一丛丛傲霜的“花中君子”为迎接“人中君子”的退休还乡而突然绽放,想必定会“相看两不厌”了,当真是天人感应呀!

其实,与菊花相伴的不仅有清雅的文士,还有淳朴的农人。菊花开在竹篱下,开在茅舍边,开在农家的大院里,只是农人赏菊之事大多未曾被记录流传下来罢了。还好,有孟浩然那一次去农家留下的传世名句——“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生逢南宋灭亡的诗人郑思肖笔下有一首咏菊诗,其诗句还被《甄嬛传》中酷爱菊花的眉庄吟诵过。“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宋亡之后的郑思肖正是一枝有着坚贞节操的菊花,宁可隐居于苏州的一个和尚庙中,也决不与来自北方的异族统治者(即北风的比喻义)相妥协。想来这份气节自是与性情孤傲冷静的眉庄大有相通之处的。

唐末农民起义领袖的两首菊花诗也值得一谈。黄巢曾在一首《题菊花》中为菊花打抱不平过,“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并用近乎醉语为后者许诺,“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黄巢的另一首《菊花》前两句写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真是以其不争,故百花莫能与之争。诗歌的后两句想落天外,更见豪情,“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在黄诗中,菊花早已不是散淡隐者或高洁之人,而是披坚执锐的铠甲战士。变冲淡、孤傲为壮美,志趣不同使之然也。

原来,菊花的种种形象与品质都是被人所后加的。不管它曾经被“移栽”到多少人的诗词文赋之中,菊花还是当初的菊花,依旧绽开在九月的天空下,依然吐香于九月的空气中,不改其多年生草本植物的自然属性。

菊月菊花开,开出不同的色彩,红的,黄的,白的,紫的,绿的,墨色的,株株美丽;菊月菊花开,开出不同的形态,单瓣的,平瓣的,匙瓣的,管瓣的,桂瓣的,畸瓣的,瓣瓣可爱。

阴历的九月,有一种极不起眼却用途不小的菊花不能不提,它就是药菊。药菊以杭白菊和黄山贡菊较为有名,其头状花序简单小巧,多为白瓣黄蕊,模样清纯,花香浓郁,就连叶子都蕴含清气。作为一种中国传统、常用的中药材,药菊味甘苦,性微寒,有散风清热、解毒消炎、提神醒脑等诸多功效,而加入了冰糖后的菊花茶更是喝来清爽宜人回味不尽。

西风起,寒霜至,已是落叶纷飞时,偏有花枝俏,俏也不张扬,只为与秋伴。菊花正是以其开落的不俗引来了古代许多文人墨客的另眼相待。当菊花点染秋意的时节来临,不妨抽出浮生半日闲,走近菊花的香阵,走近菊花这一意象所承载的千古情怀。

诗情儿女有高韵,重阳前后都看花。九月有菊,菊开九月,如此这般,菊花全心地嫁给了九月,而九月也全意地关照了菊花。当然,两者还共同成就了一个好听的名字——菊月。

 

                                              (本文作者/张云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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