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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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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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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何所有

旅行的意义在于能够创造机缘,遇见一个更真实也更自由的自己。登山旅行尤甚,登一座罕有人至的无名之山的旅行则更甚。

于浸染红尘日久的人而言,登山不只是一件具有仪式感的事情,更是一种有着实在价值的行动——每向上登攀一步,就离一个更为本真的自己近了一步,就距人类“自然之子”的最初身份近了一步。

山中可以赏花。多才的诗人们以其诗句中清新迷人的意象一再地向世人发出邀请。王维说,“人闲桂花落”; 刘禹锡说,“山桃红花满上头”; 欧阳修说,“杏花红处青山缺”;赵鼎说,“山溪野径有梨花”; 陆游说,“小山榴花照眼明”; 于史良说,“弄花香满衣”……

山中可以看云。“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因为热恋着山岭之上卷舒随意的朵朵白云,陶弘景婉拒了皇帝请他下山担任要职的美意。白云片片,铺陈蓝天,带着千载不变的悠然和恬淡,像极了在山中看云的散淡闲者。看云的闲者自然还有王维。诗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中,既有悠闲的性情,也有深邃的哲思。

山中也可酣眠。恰如元人马致远在《陈抟高卧》第三折中所写的那样:“卧一榻清风,看一轮明月,盖一片白云,枕一块顽石。”一枕酣眠,就远了凡心,就忘了尘世,就让心中折磨人的执念全部消歇。虽然,这些都只是暂时性的超脱,但也足够慰藉他日的忙碌和辛劳、憋屈与不安。

也可以更加形骸放浪一些。郁达夫在《住所的话》一文中这样写道:“到了地旷人稀的地方,你更可以高歌低唱,袒裼裸裎,把社会上的虚伪的礼节,谨严的态度,一齐洗去。”

甚至,还可以选择一座野山,住上一阵子。想不出哪首诗歌中出现“山”字的频率能超过元人孙周卿那首《双调·蟾宫曲·自乐》了。

家住何处?答曰:“草团标正对山凹。”几间茅屋盖在山坳中,从此脚步就再也无需走出大山了。烧些什么?答曰:“山竹炊粳。”燃料也不必下山取,山上自生自长的野竹子就是极好的燃料。

喝点什么?答曰:“山水煎茶。”一杯一杯复一杯,香茗入口自可怡悦身心长精神。吃点什么?那就更丰富了。你看,“山芋山薯,山葱山韭,山果山花”,如此之多的美食,自给自足可也。

山花的更多价值在于可赏。除此之外,可赏的还有清泉——“山溜响”,有云彩——“扫山云”,有更远的人间——“山外晴霞,山下人家”。山人自有妙计,山人自有情趣。人在此山中,安稳自喜乐!

“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旅行入山中,山气所浸润的,岂止是人的衣衫?应当还有人的气质与心灵。摇首出红尘,时常近山林,不知不觉间,一片云海就长久地飘浮于你我的胸中,心空则是浩然如浸一轮明月。而自己,也就成为山中一道纯净且妩媚的风景。

山中何所有,有良辰美景,有赏心乐事,有自然之子的身份回归,有一个更好的时空机缘来雕刻更好的自己!

                                              (首发于《思维与智慧》2022年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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