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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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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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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在路旁荠菜花

 

桃杏未花,杨柳初芽,惊蛰时节的冀中平原,仍旧是一番早春的气象。

漫步在希望的田野上,返青的麦苗抖擞起精神,铺展出一望无际的清爽新绿。田间小路的两旁,蓬勃生长的麦蒿不断扩充着地盘,隐隐然有连成带状的想法。就在一片密实的麦蒿丛中,一簇小白花吸引了我的注意。我知道,这一时节绝对不是麦蒿的花期,况且它的花色是那种艳丽的黄。

俯身细瞧,不禁笑出声来,竟是一株“成功打入麦蒿内部”的荠菜开花了。尽管开得有些羞涩,有些单薄,但是要知道,这是我今年于野外见到的第一朵野草花。

荠菜生着排列成莲座状的多层基生叶,经历了一个冬季的考验,它的最底层的叶片已经现出土黄的颜色,有的干枯,有的还倔强地带有少许的水分。上层的叶子却是郁郁葱葱的。一根根叶柄伸向不同的方向,叶柄顶端的叶片渐趋于尖锐,叶柄两侧的叶片则呈粗锯齿的形状,与蒲公英以及泥胡菜的叶子有着几分的相似。一簇白色的小花就开在从莲座中央处竖起的花茎上,顶生的居多,腋生的较少。

这里是久被碾压的土路,没有疏松的土壤,没有足够的水分,有的只是旷野上肆意呼啸而来的寒气和冷风,所以花茎仅有五厘米的高度,要知道在优越的条件下荠菜是可以长到五十厘米的。而且,花茎上也没有结出错落有致的倒三角形的短角果。不过,也正因如此,这些玲珑小巧的白花才更加地惹人爱怜。

早就知道,荠菜是耐寒植物。不同于狗尾草、虎尾草等草一年中只有一次荣枯的机会,荠菜在循环的四季里一直在进行着生命的接力,旧的植株枯萎了,不久在它的身边就会有新的种子萌动发芽,继续以小小的绿意来点缀大地。我曾于深秋时节在一位蛰居乡间的朋友庭院中见过一片绿油油新冒出地面的荠菜,密密麻麻的样子,如若不是在四周黄叶飘飞的大背景下,你绝对会认为自己置身于一派春日的风景中,而生于此时的荠菜就是要越冬的一代。

不曾想到的是,它的花期竟也是如此之早,不禁想起古人吟咏荠菜的诗句来。宋人许应龙在其咏物诗《荠菜》中言道:“拨雪挑来叶转青,自删自煮作杯羹。”宋人陆游也是一位爱荠之人,其《冬夜读书示子聿(其二)》一诗中有云:“残雪初消荠满园,糁羹珍美胜羔豚。”

两位诗人所写的都是这早春的荠菜,还是冬雪犹存的日子,这荠菜就被他们给惦记上了。而我脚旁的这株荠菜大概早在去年冬日到来之前就已不动声色地“混迹”在麦蒿之中了,待今年惊蛰节过,就把自己的花朵如小拳头一般高举过了草丛,摇曳成春日田野里最早的一束花。

一株野草花,开在朝暮时分天气依旧寒凉的田野上,到底是不易的。犹豫了一下,终是不忍心把它挖出来,以结束一段春意为代价来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虽然我知道,把“荠”视为“菜”的历史已经很久了。这至少可以追溯到两千多年前的《诗经》时代,《邶风·谷风》篇中就有“谁谓荼苦,其甘如荠”的诗句,而后世之人以荠菜为食材写就的诗句也是从未断绝的。

荠菜味道鲜美,营养丰富,仅氨基酸的种类就在十种以上。可以全草入药的荠菜其药用价值也不可小觑。荠菜性味甘平,有着利水、明目、止血、降压、抗病毒以及抗癌等多重功效。难怪,从古到今,荠菜都是人们眼中的首选之野菜。

同为宋人的严仁和辛弃疾笔下的荠菜花则开在风光无限的盛春乃至更晚一些的时日里。严仁在一首《玉楼春》的词中写道:“春风只在园西畔,荠菜花繁胡蝶乱。”辛弃疾则在一首《鹧鸪天》的词中写道:“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当真是一片荠菜春意闹啊!也只有到了此时,荠菜才能充分展示自己作为十字花科荠属草本植物的风采。

然而,相较于盛春时节激情怒放的荠菜花阵,我更偏爱这早春麦蒿丛中的一梗小花,一梗含蓄内敛到几乎难以窥见其花柱的小花。无意与百花齐放的盛春相约,开在早春少有人来的田间路旁,独享一份清静,独绽一份寂寞,并给如我这般的路人以最早的观花之欢喜。

就这样定好了,明年的惊蛰时节,我还会重游故地,在城中桃李尚未苏醒的日子,俯下身子,轻嗅路旁荠菜花。               (文/张云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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