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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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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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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畦青韭


 

“冒雨剪韭,郭林宗款友情深;踏雪寻梅,孟浩然自娱兴雅。”

这是《幼学琼林》中记载的两件人生乐事。相较于孟浩然雪中访梅之高雅,我更羡慕雨中剪韭之温馨,羡慕东汉年间那位被郭泰(字林宗)以韭菜为肴深情款待的范逵。

受过此类款待的还有唐代的大诗人杜甫。这有他的一首题为《赠卫八处士》的古体诗为证。“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杜甫与卫八处士一别已经二十载,久别重逢的两人自然是不胜欢喜的。“主称会面难,一举累十觞。十觞亦不醉,感子故意长。”千言万语尽在酒中,一任窗外春夜喜雨,空阶滴到天明。

我不曾于访友时被款待以青韭,但我家的小小庭院之中,已经种好了一畦青韭,等待佳友的移步到来。

韭菜是“待友菜”,但更多的时候则被世人称作“懒人菜”。原来,韭菜是多年生宿根草本植物,不像黄瓜、北瓜、架豆角等蔬菜那样需要一年一播种,只需播种或栽种一次即可“割了一茬又一茬”,堪称一劳永逸了。

其实不然,不必说施肥和浇水之事,单是清理杂草一事就是不能懈怠的。一个星期不加理睬,那“荒草萋萋韭菜畦”的景象定会让你吃上一惊的。这么好的一块宝地,葎草、狗尾草、马齿苋、苦苦菜以及初春时节就已经吐绿的车前草可早就惦记着呢。何况,还有不时刮起的乡村的风常常热情过度地把远处的草籽捎过来。垄与垄之间的杂草还算是容易清除,只需一柄窄锄即可,但长于韭菜之间的杂草则需要你蹲下身子耐着性子一株株地用力拔除了。不过,为了他日招待友人,即使腿脚发麻也是值了。

杂草清理之后的韭畦,一行行的韭菜排列整齐,有着列队待发之士兵的阵势,更有着唐人格律诗的韵致。而得雨水润泽的韭菜更见一种清新的青翠,更增了将其入肴的意欲。

剪得一把带着水珠的青韭,还未做菜,手上就已经沾上了一抹怡人的清香。韭菜和鸡蛋是一对绝配,而韭菜与米粒肉丁搭配也是极好的。以韭菜为主馅做成包子或者饺子,都是味道极美的日常饭食。而若是做成韭菜盒子,则是更加地让人垂涎了。清人袁枚在其《随园食单》中就有对韭菜盒子制作方法的详细介绍,而今人对其制法加以改进,辅以木耳、虾米等食料,加入姜末、味精等辅料,做出来的韭菜盒子表皮酥脆金黄,馅心青绿香嫩,自是可以大大提振人的胃口。

其实也许不必如孔夫子所说的那样“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若能如杜诗所云,与挚友“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就算是做一盘最简易的韭菜炒鸡蛋下酒,其情其景也是温馨无限的吧?只是知己难寻,能得空来家中小酌的知己更是难觅,但毕竟是有一畦的青韭,那份期盼之情也算是有了引发和附着之物。

宋人朱敦儒在一首《西江月》中写道:“日日深杯酒满,朝朝小圃花开。”小圃不仅要有鲜花,还要有青韭。一畦青韭待友来,一畦青韭邀我至。在这个青韭长势旺相的时节,我希望走进古人飘着韭香的如画诗境,是主抑或是客,都会是一个值得铭记的好日子!        

                                                   (文/张云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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