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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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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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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的名字叫林榔

假日去太行山中游玩,以所居山村为圆心,把周边风景走遍。

那日下午,那个最有成就感的下午,我们一连翻越了连绵而生的五座小山。

起初,我们的动力是寻找村民所言的苹果林;后来,也许是走错了路径,我们的动力改作了顺利抵达山脚的村庄。

山势缓缓爬升,慢慢下降,说来并不算险峻,但要坚持走完整段山路也需要储备足够的勇气。一来,我和我唯一的一名同伴对这片茂密山林所掌握的信息有限,途中的一声怪叫都让我们高度警惕;二来,这里虽说有羊肠小路可走,然而经历了一个夏季的疯长,小径已被侵占得只是隐约可寻了。

脚下没有石板,两边没有护栏,所谓的路,其实只是相对而言的一个狭窄蜿蜒的带状空间。沿途的嶙峋怪石让人体会到了什么叫“崎岖坎坷怎么它就这么多”,而一路热情不减的拦路者——一种生有四五厘米之长的荆棘树更是让我们体会到了什么叫“披荆斩棘奔向前方”。

不是人奔,而是心奔。细看时,叶子为薄革质复状羽叶,两两相对而生,有点儿像槐树叶,但要小上一些,很是可爱。不过,那全部生于枝条之上的长长的尖利硬刺就可爱不起来了,单看其外表就足够吓人而退。更可怕的是,行至中途才发现,居然沿路都是,满山都是。同伴戏称,我们这是来到了荆棘山。

你看,一人小心翼翼地拽动斜枝,闪身而过,但却未见他把枝条放下,而是继续按住斜枝,让后面的同伴安全通过。饶是如此默契配合,荆棘依然是防不胜防。那不时弯腰以拔出刺入衣裤之长刺的动作,那断断续续响了一路的哎呦之声,都是最好的证明。于是,和攀爬其他的许多山体不同,沿途没有“披草而坐,倾壶而醉”的随性,更没有“醉则更相枕以卧,卧而梦”的任性,而且,也没有了以往登其他山体醉情风景之时的滑倒和踩空。

只有艰险,没有埋怨。是呀,有什么好埋怨的呢?荆棘树世世代代生长在这里,又没有主动追着人去扎你。是你走进了它的生长区域,走进了它的防御范围,所以只能是“扎你不商量”了。

这荆棘树的“武装力量”的确惊人。一棵高度不盈二寸的小树苗,只是生有三条指向不同方向的柔枝,其身上的刺居然就有六七根之多,虽然刺的长度不大,但也足以让人感慨了。这让我想起介绍动物的一些栏目,那刚刚从卵中孵化出来的毒蛇,已经以毒液作为自己的生存武器。还好,被荆棘树的长刺扎上一下,也就是“针灸”了一下,痛感很快消失,皮肉也并无大碍。

可是,不能就这样白白地享用“针灸”呀。立于一块顽石之上,取下一个红棕色的荚果,睡在果荚里面的是两三枚咖啡色扁桃形的片状种子。拿下山去,以此来求取村民这荆棘树的真名。

回到山庄,村民很快就给出了答案。荆棘树果然是有名字的,名曰林榔。林榔,一种没有上“百度百科”,只能借助“百度图片”加以辨识的树。

原来,你的名字就叫林榔呀!一路殷勤地牵扯我们的衣物,一路有惊无险地刺入我们的衣物,一路延迟我们前行的脚步,也一路陪伴我们并给我们带来哑然失笑的兴奋和无助。

村民还告诉我们,林榔的木材不仅质地坚硬,可作农具,而且品质芬芳,可作贡香。原来,在过去,林榔木材经石磨磨成的木粉(当地人称香面),就是制作礼佛祭拜时所燃贡香的极好原料。真没想到,在那引人进入禅境的袅袅香雾中燃尽自己的,竟是粉身碎骨又被焚烧成灰的林榔。真没想到,原本面目如此狰狞的林榔,竟有着如此令人意外的温存和美好!

后来,对林榔一直“念念不忘”的我,几经辗转终于查到了它的学名——野皂荚,一种蔷薇目豆科皂荚属物种植物,但终不及唤上一声“林榔” 来得深刻,来得亲切,来得感动。

人生旅途的某些路段上,总有林榔这般看似尖利实则“有情”的事物,让你保持足够的清醒和必要的警惕,从而不敢贪恋风景,不敢忘乎所以,一路只管心无旁骛奋勇向前。它是你的良师和益友,逢上它,是你生命中难得的一种幸运。

                                                                   (文/张云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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