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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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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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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蛙鸣

盛夏时节的冀中田野,最不稀缺的就是音乐了。

白日里,知了隐于枝叶繁密处放声歌唱,虽然知了的叫声略显嘶哑,但其满腔的热情还是值得肯定的;麻雀、喜鹊、斑鸠等原住民以及燕子等候鸟的欢鸣时间也远超一年之中的其他时日。

到了夜间,自有值夜班的鸣叫者来换岗。野草和庄稼地里,小虫的鸣叫此起彼伏,竟是比知了还有节奏感。而如若近日曾有一场暴风雨过境,池塘里的蛙声也就真的只能用“一片”来形容了。

那一片蛙声平铺在村边的池塘里,又扩散到整个村庄的上空,一个晚上都没有停歇的迹象。除非有人走近池塘,近到让一池的青蛙感觉到危险的到来,才会暂时性地噤了声。

我就曾经做过这样的事。脚踩一双拖鞋,来到村北出村不到四五十步的一处洼地。那里本是一块庄稼地,后来地的主人为建造房屋而挖地三尺,之后在一个春日栽上了几十棵从集市上买回来的白杨树。几年下来,白杨树的树干已经有了碗口的粗细,这里也成了一片真正意义上的小树林。

从村庄的这一带人家屋顶瓦沟上流下来的雨水与庭院中的雨水以及街巷里的雨水汇合,最终在这块洼地上聚集,池塘也就应运而生了。暴风雨晃歪了几棵根基不稳的白杨树的身段,却成就了这一塘的热闹蛙声。

“青草池塘处处蛙”,诗人赵师秀说的没错,蛙声最大的特点就在这个“处处”上。顺着池塘南面的田埂向东行,蹲下身子聆听,打开手电细找,拿着木棍拨弄,费尽这番周折,终是寻不到一只青蛙的身影。只觉得处处都是,而又处处不是。

记忆中,我是见过鸣叫的青蛙的。童年时代的暑期,我与小伙伴们在横贯村子之东西的那条小河边上见到许多只的鸣蛙。这些鸣蛙一例是脖子下面有一个气囊,一鼓一鼓地,看上去有些滑稽。那时,我们都叫它们“气蛤蟆”,现在想来这名字倒也贴切。同样的吹气动作,同样的灰绿体肤,一时间竟无法评选出哪位才是最英俊的青蛙王子。

一个暮春之夜,天上飘着小雨,走出庭院来到大街,一阵越来越近的声响引起了我的注意。打开手电搜寻,果然是一只跳动的青蛙。那是一只耐不住寂寞的小家伙,一点点雨水就把它逗引了出来,并让它如此地欣喜若狂。

印象最深的一次人蛙相逢发生在一个临近暑期的夏日。那一天,乌云在天空盘踞了一个上午,终于在放学时刻翻腾出一场滂沱大雨来。出校门未走远,已是暴雨如注。粗粗的雨线从空中纵身而下,开出一朵朵水花,冒起一个个水泡,地面上的积水很快就没过了脚踝。我和弟弟的衣裳瞬间被淋透,凉鞋也不断地陷入变得松软的街道上。后来索性把鞋子脱掉拿在手中,光着脚丫行走。临街的人家屋顶上,狂怒的雨水拥挤着从瓦沟上流下,流成一条条壮观的小瀑布,而通南彻北的街道俨然也成了一条奔腾的小河流。

突然,弟弟停顿了下来,向着墙边一个矮土堆望去。弟弟的耳朵一向很灵,是夹杂在雨声中的几声蛙鸣吸引了他的目光。那是一只背部碧绿、肚皮白色的青蛙,它就停在不远处的一个矮土堆上!一向默契的兄弟二人把凉鞋就近放在草垛上,然后一步步向着目标靠近。弟弟佯装向前一扑,青蛙本能地向前一跃,再跃,正好跃进我的捕捉范围。凭着平日里在草丛中捕捉蟋蟀、蚱蜢以及螳螂等昆虫的过程中练就的绝技,那只青蛙终究是未能逃过我们的手掌。

手握战利品,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进在大雨狂泻的大街之上,我们居然能够笑出声来。那是一种豪放的笑,很多年后回想起来依旧有着让人浑身舒畅的快感。自古英雄出少年,少年谁不是英雄?

拐进一条小巷,我们把青蛙释放了。想来那只青蛙一定和它每年盛夏俱欢鸣的同类一样去了该去和想去的地方,不像我和那些早已长大的伙伴们,去了该去却未必想去的远方。

                                                                          (本文作者:张云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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