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条与果子

             郭 亮

小时候，油条是幸福生活的向往，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有机会享受，可母亲还总是在厨房门口放一只碗，上面一双筷子十字放着，不让我们进去。每当听到面坯“哧溜”一声入锅的声音，馋得我口水都流了下来。

长大后，油条不再是奢侈品，每天早晨我常在县城的家门口转悠，碰上中意的小饭摊，就吃一顿油条胡辣汤早餐，但是早已没有小时候母亲炸的油条的味道。母亲炸的油条外黄里白，黄中透香，白中透嫩，刚出锅时，咬一口，满嘴溢香，松软酥脆，放凉了，嚼一口，劲道的香，余味无穷。

老婆知道我的喜爱，逢年过节的时候就炸油条，但刚开始时她炸的不好。记得刚结婚的那一年，过春节时炸油条，她把油条炸成了油棍，亲戚朋友来了，一尝，直皱眉头，我连忙说，这是我们的第一只“小板凳”，请批评指教。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结果还是我咋巴咋巴把它们吃完了。第二年，又炸，因为锅不太大，油条出锅时，粗胖，我一看，完了！今年油条仍无悬念。谁知，一嚼，味道竟然不错！这次的“小板凳”终于看到了彩虹, 我高兴坏了。谁知这成了她炫耀的资本，亲戚朋友来了，她拿出来，说：“给，你们尝尝，这是我炸的油条。”人家一尝，果真不错，就夸几句，她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

后来来到天津工作。突然发现天津人叫一种类似油条的食品叫果子，我吃了一惊。很想知道油条与果子有什么区别，反复品尝研究后发现确实有不一样的地方：油条颜色金黄，果子颜色偏暗；油条体态丰腴，像颜体书法字体，充裕着富态之美，果子身材瘦小，似柳体书法姿态，蕴含聘婷之意；油条吃起来香而向实，果子嚼在口里香则含虚。河南人把点心叫果子，天津人把油条当果子，难不成在天津油条相当于点心了吗？

查了资料才知道，油条在天津就叫果子，不少地方都叫果子。西北地区把油炸面食叫做果子或果果，江浙地区有一种油炸的甜食叫“油果果”，湖北人把油条叫做油果子，东北的炸大果子就是油条。看来油条和果子不是兄弟关系，而是一体多样，跑到天津来，变异了。

天津人不仅叫它果子，还把煎饼与果子联姻，制造出新品——煎饼果子。一般用绿豆面摊出薄饼， 敲一个或两个澄黄的鸡蛋，用小木耙子推开后撒上葱花、抹上面酱、腐乳、辣酱、咸菜等，再放上两根果子，卷起来，欧了，一套煎饼果子完美出炉。这煎饼果子，吃起来热气腾腾，夹杂着蛋香、葱香、酱香、果子香，咬一口，口中百味和鸣，咽下去，心里面温馨而踏实，很有家的味道。一套煎饼果子一吃，一顿早餐基本完成。我喜欢上了这味道，隔三岔五就吃一次，百吃不厌。看看南楼煎饼果子店门前排的长长的队伍，有时心里嘀咕，油条来天津后，怎么也这么招人喜欢呢？

《东京梦华录》云：果子——是蜜饯、甜品、饼食等一切可以当作点心而不是正餐吃的食物合集。天津的煎饼果子，还真有点这意思。

但我还是愿叫它油条，源于一个传说。据说油条起源于南宋，奸臣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害了抗金英雄岳飞等人，激起了天下老百姓极大的不满。 都城临安（今杭州市）有一家卖烧饼的“烧饼铺”，铺里有一个伙计，人称“王小二”，他为人厚道，聪明伶俐。当他听说抗金英雄岳飞被奸臣秦桧给杀害了，打心眼里痛恨秦桧。有一天，他精心制作出了许多面人，捏成像奸臣秦桧和其妻王氏的样子（因为他老婆也很坏），并将他们俩，给背靠背地粘在一起，放在滚油锅里炸，一边炸，一边大声喊叫：“大家快看：油炸烩啦！”路过的行人，听见大声喊，都前来看“油炸烩”。一时间轰动了临安城，很多人前来照顾他们的“油炸桧”生意。自此传开后，大家纷纷仿作，天长日久，就成了人们口中的油条。

但无论如何，对我，油条和煎饼果子，都有家的味道。

今年春节，我亲自下厨，决心炸出心目中的油条。网上搜索视频，按图索骥。泡打粉、鸡蛋、面粉、食物油，揉、按、拍、捏、醒，面坯成功，封起来，放冰箱一晚。第二天拿出来回温，制成油条样坯，油锅上火，开炸！ 结果……不告诉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