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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龙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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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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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年味

边城和田,过年的气氛已愈来愈浓了。

街道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商场里,菜市场里,甚至理发店里,到处都挤满了人。大家纷纷选购年货,为过年做着各项准备,忙得不亦乐乎。这几天,和田飘起了漫天的大雪,飞雪迎春,增添了节日的喜庆气氛。他们冒着严寒,迎着飞舞的雪花,来来回回,奔波忙碌。虽然辛苦,但笑容总是挂在他们的脸上,心里充满着对新年的热切期盼。

忙碌奔波的人们啊,该回和田过年的,都已回来了;该到别的地方过年的,都已离开了和田,也许已赶回了日思夜想的家,和亲人团聚了吧。回来,还是离去,不是别人强加他们的,完全是自觉自愿的,因为红红火火的中国年在召唤着他们啊。

其实,我何尝不是他们当中的一员呢?新年,又何尝不时时在召唤着我呢?我怎能平静下来自己的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呢?

我的故乡在安徽枞阳,屈指算来,已阔别故乡二十余载。我已在遥远的西北边陲工作了二十年,期间很少能回故乡过年,与亲人团聚。身在异乡,身在茫茫的大漠戈壁,我的心又何尝不飞越千山万水,越过滔滔黄河,飞度滚滚长江,回到我日夜思恋的故乡?

离开故乡的多少个日子啊,都已随风而逝。但儿时在故乡过年的那些情景,至今记忆犹新,宛如昨日,令我难以忘怀。

我的故乡在长江中下游丘陵地区,坐落在一个群山环抱的小山村。我们家是一个大家庭,父母加上哥哥姐姐妹妹一共十一口人。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当时,农村还很贫困,连维持温饱都很难。在我的记忆中,一年中,能吃上几顿大米饭已是很不容易的事,更不要说吃鱼吃肉了。这是吃的方面,再说穿吧。那时,我和哥哥姐姐妹妹都穿土布衣裳。土布是母亲用纺车纺的棉线编织而成的。土布衣裳穿起来虽然比较舒服,但名副其实,确实土得很,看起来不很美观,根本比不上的确良之类。脚上穿的鞋子,也是母亲亲手做的。儿时,虽然家贫,但由于父母勤俭持家,日子过得温馨甜蜜。特别是过年的时候,浓浓的年味,已深深地印在我幼小的心灵深处。

儿时,无论我们家有多苦,有多难,但过年时,我和哥哥姐姐妹妹每人都能穿上新衣裳、新鞋子。为了让我们小孩子高高兴兴过好年,母亲每年必须提前做好计划,提前动手做活。白天,田间的劳动很多,也很繁重,母亲无暇顾及做针线活。但每天晚上,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母亲总是拖着疲惫的身子,坐在纺车前,不辞辛苦地纺线到深夜,或是坐在床上纳鞋底。我经常从睡梦中醒来,看见母亲依然忙碌的身影。十几双鞋底纳好了,母亲用一根细麻绳把它们攒在一起,挂在墙上。然后,开始一双一双地缝鞋帮,上纽扣或是拉链,有条不紊地完成着一道道的工序。最终,一双双看上去既美观、穿起来又舒适的布鞋,在母亲那双灵巧的手里神奇般地制成了。

 每天晚上,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母亲长年累月,从不间断地做针线活。她不知熬了多少个不眠之夜,不知流下了多少滴辛勤的汗珠。她纺的纱线越来越多,做的布鞋也越来越多。纱线纺够了,她就拿到村子附近的作坊里织成布匹,再拿回家染上色。主要是黑、红两种颜色。之后,便将染上色的布料送到裁缝家里,或是请裁缝师傅到家里来,给我们每一个孩子量体裁衣,定做一套新衣裳。

每年的除夕夜,吃过团圆饭,母亲便给我们每一个孩子发一套新衣裳、一双新鞋子。接过母亲用无数汗水织成的衣裳、用一针一线做成的新鞋,我的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因为有新衣、新鞋穿,我兴奋异常,除夕夜几乎是抱着新衣裳而眠的。大年初一,天刚蒙蒙亮,早早起了床,穿上新衣裳、新鞋子,心里美滋滋的。那种感觉,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大年初一,吃过早饭,我们穿着一身崭新的衣裳,去给村子里的长辈们拜年。因为穿得漂漂亮亮,精神面貌特别好,觉得自己好像一夜之间真的长高了,长大了,懂事了。长辈们看着我们这些打扮得招人可爱的小孩子,高兴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赶忙给我们发红包,往我们口袋塞进五分钱,或是一角钱。五分,或是一角钱,虽然少得可怜,但在当时已是很不错的了,心里已经很满足了!

过年了,我们小孩子不仅比平时吃得好,穿得好,而且玩得也比平时好。因为过年了,大人的心情好,他们忙着张罗客人,或是忙别的事情。我们小孩子很会把握机会,不失时机地疯玩一把。可以到左邻右舍,呼朋唤友,一起尽情地玩耍。平时不敢玩的花样,这时也可以放开玩了。放鞭炮、打扑克牌、捉迷藏、踢毽子、玩泥巴……如果下雪了,堆雪人,打雪仗,甚至跑到雪地里抓野兔。只要想玩的,都可以尽兴地玩,痛痛快快地玩。父母不会像平时那样严格地管教我们,甚至我们还可以向父母撒一回娇。

还有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那就是走亲戚。春节期间,亲戚之间是必须相互走动的。即使平时很忙,哪怕一年到头见不到两三次面,即使平时相互之间有了矛盾、起过纠纷,春节期间是必须要走动的。这虽然是大人们之间的事,但我们小孩子往往也会搀和进来,因为大人走访亲戚时,一般都要带上一个小孩子一同前往。小时候,我就巴望着父母每次都能带我去。因为一则可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觉得到亲戚家做客是一件新鲜事;二则是去做客,当然会受到亲戚一家人的尊重,觉得很有面子;三则亲戚会拿出家里最好吃的、最好喝的东西,来招待你,觉得自己真的变成了“小皇帝”。告别的时候,还有礼物相赠。由于我的兄弟姐妹多,所以轮到谁去,说不准。我经常耍赖,哭着、闹着要去。父母心一软,只好答应我的无理要求。

 时光荏苒,斗转星移,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如今,物质生活极大地丰富了,住的、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比以前强了几倍、十几倍,甚至几十倍?日子越过越红火,生活水平就像芝麻开花节节高啊!平常跟过年没啥两样,想吃啥吃啥,想穿啥穿啥。但在儿时,在二十多年前,我是想都不敢想的。

现在,年是越过越红火。但我怎能忘记儿时在故乡过年的那些情景呢?怎能忘记母亲为使我们小孩子高高兴兴地过好年而付出的无比艰辛呢?

此刻,在祖国的大西北,窗外雪花飞舞,龙年即将来到。耳畔突然响起了楼下传来的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将我的思绪拉回了现实。边城和田,过年的气氛已越来越浓了,但我遥想,故乡的年味正浓吧。

2012年1月21日写于新疆和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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