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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虚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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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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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偿服务

妻子同事的老妈已经在医院躺了近一个月,今天终于去见马克斯了。在这一个月里,每天花费一千多的医疗费用,实属无奈,但也是人之常情。作为几个孩子的母亲,突发脑溢血,在弥留之际竟然不知不觉进入了一种叫做植物人的状态,医院的意思是最好将她留院观察,几个孩子也便稀里糊涂答应了。被插上各种叫不出名称的仪器管路,呼吸机维持着母亲的机械呼吸。正因为还未真正脑死亡,这种仪式化的工作也是难免的,院方表示无奈,但还是劝说家属抱着一念希望而谨守孝道,毕竟是母亲在这世上最后几天日子了么。若是一个孩子还好,但是作为哥俩兄弟,以及常年见不到人影的妹妹这三人组成的大家庭,斩杀生母唯一存活的希望总是难以抉择的,于是就这么拖着,一拖就拖了一个月。

今天,院方客气的打来电话,通知家属他们的爱母终于见耶和华了。兄弟俩不约而同的请假,心急火燎得赶到医院。医生说:“老太太去得很安逸!”虽然兄弟想象不出身为植物人的母亲去得不安逸是怎么副情景,但这话让兄弟俩总算放心些。办理退院手续已经到了晚上,据说将逝去的老人带回家是不吉利的,或者更严重些是惹晦气的,所以谁也没推让要将老人送回自家的说辞,而是默默等待黎明。但病房不是停尸房,总这么放着也是不行的。哥哥也拿不好决定。正此时,两个护工出现了。其中一个医生推荐到,这是我们医院最好的护工,有什么困难找他们。那么第一步,给逝者换身干净的衣服吧。哥哥是个爱干净的人,他提议让下乡过的弟弟来换,毕竟在那个年代死人是见平常事,这活计多少也见过或经手过。弟弟犹豫不决,但眼看着护工等待答复的眼神,终于开腔了:“哥,还是让护工做这活吧,他们利索,不出错。”哥哥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于是护工扒开逝者的衣物,先开始清洁工作。本来不必回避的哥弟倆,不约而同的走出了病房。或许是不忍直视逝者裸露干瘪的肉体吧,毕竟已经是死人了,还是自己的母亲,多少有些不方便吧。这也是人之常情嘛!等兄弟俩再次进入病房,母亲已经换上焚化专用的保暖棉衣套装,遗容也被清理的更清爽,看上去就像在睡觉一样安详。哥哥心里赞叹一句:“不愧是专业的。”弟弟也点点头表示对护工服务的认可。但是看着微笑的护工,弟弟总觉察有些怪味道。他猛然想起,这必定是收费服务啊!还用想么,即使从未正式参与过丧葬事宜的弟弟也觉察到这点,那哥哥更不必说了。弟弟瞧一眼哥哥,哥哥正低垂着眼睑,似乎想着什么事。看着拖拖拉拉的哥俩,医生有些耐不住了,这种场合本不必提示,但难免也会碰到那么些不识趣或装傻的家属,于是他又开腔了:“护工工作完成了,你们看下怎么样?”哥俩点点头,“那么,……”医生也不说下去,但哥俩已经明白意思,各自掏了100元分别递给两个护工,护工接过钱,仍然微笑,但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医生凑到哥弟面前,用手做了个八的手势,并轻轻吐出四个字:“图个吉利!”无奈,哥俩不太情愿地又给护工塞了剩余的钱。此时护工才有走的意思,不过走前关照了一句:“今天已经太迟,看样子是回不去了。一会来拖人,不必太破费,但香烟钱总得意思下。”说完头也不回走了。然后,医生又深情得望了眼逝者的遗体,做出默哀姿势,抬头对兄弟俩说了平生说得最顺溜却不走心的一句话:“节哀顺变吧”,也随着护工的方向走去。

之后又来了两人,将逝者架上推车。走过门廊,家属跟着电梯又到地下2层的停尸房。递给两位一人100元。出了电梯,行运电梯的老汉也随即走出来,但却一声不吭。两位拖车人此时便像木头人一样突然不走了,木呆呆得就像被定身术定住一样。哥俩当然找不到停尸的位置,只得求助那两人。其中一个用眼瞅了下旁边的老汉,并努了下嘴。此时才明白过来的哥俩又给老汉塞上钱。前一秒还冷着脸的老汉此时变了副脸孔,欢喜地道:“你们运气真好,赶上好日子。今天还有好位置,你们看是要这边,还是要那边……”

走出停尸房,哥俩总算松了口气,面面相觑。弟弟心里想着:“死人的钱真好赚!”而哥哥却想着:“该叫上那不孝的妹妹啊!”。没有一句埋怨的话,甚至忘记打招呼,不约而同地两人各自开着自家的车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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