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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虚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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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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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社的故事


                                   1)新生杯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新生杯”象棋比赛的选拔,我以3连胜的成绩轻松通过。走出教室,我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我回到寝室,想起林风棋社社长的提议:是否考虑参加林风棋社。我躺在床上,回味刚才的对局的精妙之处,正在为自己的几个妙手得意之际,电话铃响了。

“喂,谁啊?”

“哦,我找陈铮,请问陈铮在吗?”

“我就是,有事吗?”

“哦,是这样的。还记得我吗,我是林风社社长。我们下周还要决赛,你6点到,老地方,别忘了哦。还有,我刚才正想和你说时你就走了。我们这次“新生杯”事实上就是为了决定下个月的三校联赛的人选,大二的三个,大一的也要选三个。但是大一的水平还是未知数。你知道的……”

“原来这是为了下个月的联赛。我看过海报了,搞的还不错啊。”

“谢谢。是啊,我们可是下了大功夫啊。海报还是叫计算机系的朋友给搞的。我们本来担心大一的水平还不够,因为时间很紧,所以我们用选拔赛的形式来挑出一些棋艺较好的同学。本来倒是不用这样做的。”

“原来如此,我想怎么不在社团里找人呢。照理说参加棋社的即使不都仅仅出于爱好棋类活动,至少也会有些本来就擅长下棋的同学啊。好的,那下周我会准时到的,还有别的事吗?”

“当然,刚才你下的棋我看了,下得很好啊。我棋倒是会下的,但都不精。不过你的棋我看的出来,功底非常扎实。我看大一新生里你的棋应该算强了吧。有兴趣参加11月份的三校联赛吗?”

对这番夸奖听着着实受用,我本想谦虚几句,然后再摆出无所谓的口气说也许有空可以去看看吧。可是话到嘴边,可能是有点兴奋,却不由自主的改口了:“好的。那太好了,我也想去试试看。那我是被选中了?!”

“恩,差不多吧。但还是要看你在决赛的成绩。决赛共6个人,我们采用循环赛,每个人与其他人各比5场,到时看谁的积分高谁就入选。你看怎么样?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到时还有一点小奖品哦。”

“呵呵,我还以为我是被内定了呢。嘿,说起奖品是什么啊,不丰厚点可是不够看的哦!” 我半开玩笑,半自嘲的说。

“这个啊,那就等你赢了就知道了啊。”

结束通话,我翻开维特根斯坦的《游戏规则》,心里却想着,等着瞧,竟然不是铁定入选,还卖官子。哼,决赛时见分晓。

 

                           2)决赛

决赛那天,我早早就到了教室。教室里只有几个组织比赛的人员,还有几个一些闲着没事的同学在下棋。上前一看都是门外汗,我问社长在哪里,他们说还没来呢。等了20来分钟,人终于多起来了。虽然没像初赛是那样热闹,但是氛围却丝毫不比初赛是轻松。我想过会儿和我下的一定都是高手吧,不由手心有点凉。心想社长对我期待那么高,如果这次没有过关,那可不是个笑话了。比赛开始了,我下得格外认真,所以棋也下的特慢。等到轻松赢了两局才知道自己想的太多了,他们实在太嫩了。以后我就放开了下,和平常网上下快棋一样,对手苦思下得一步棋,我很快就应招。结果又连下四城,最后一局打平。

当我下完棋回过头时,看到社长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刚下棋,点点头,说:“你想和我们棋社棋艺部部长下盘棋吗?他下得还不错。”我正下得酣呢,一口答应。于是走过来一个外表很土的人,我问社长就是他吗,社长点下头。我们约定走快棋,一分内不落子就算输。于是只听见棋子拍在桌上的劈啪声,我俩落子如飞,好象都不想在气势败给对手似的。很快我俩开局完毕,进入中局。我暗暗吃惊他开局和我一样标准,不走闲步,走子的顺序正确。这和我刚才下的对手有很大差别,他们开局尽管没有很大的破绽,但是因为行棋的次序不好,即使是我后走的棋,也会在10余步内捞回先手,使之处于被动。中局时我和他都不急于进攻,防守如铜墙铁壁,丝毫不给对方进攻的可能。这样有消磨了几十步棋,我感到和他实力不分伯仲。也许他也认识到这点,于是我俩匆匆对子,握手言欢。虽然这盘棋显得平淡,不过也只能这样,因为过激的行棋可能导致你还没有扰乱对方怔营便给对方反扑的机会。我俩都不像在没了解对方实力的情况下冒这种风险。

社长在边上看的津津有味,对我的棋艺大嘉褒奖,接着又提议我俩再下两局。我哪里还有那种心思,于是说下次再来吧,反正都是棋社的,下次有机会下。社长虽然不甘心,但也无可奈何,因为我俩在认识对方的实力后都不愿再下。

我和那人彼此吹捧了一下,然后我们开始讨论联赛的事。社长先讲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然后那人说最好在比赛前几周内来个集训。社员们纷纷表示赞同,社长问我的看法,我说无所谓,大家常在一起切磋棋艺是件很好的事。我说我在网上看到过这种集训队,就是在一个专门区,大家取差不多的网名,有时用相同的中文名,只在后面加上标号或数字以示区别。一下子,大家都显很感兴趣,问这问那。我说我也不太清楚他们怎么集训的,不过我在网上观战过,他们的实力彼此相差不大,但是一点可以肯定,比我们是强的多了。有人猜测可能是代表地方参赛的棋手,我说很有可能。社长说,如果以后社员寝室有电脑的,可以彼此在网络切磋玩玩。接着社长讲了点正题,说这次比赛意义重大。因为林风棋社需要搞出一点成绩以表明系级棋社并不比院级的雅轩棋社差。事实上,我后来知道林风一直想和雅轩合并,只是因为雅轩的条件是,合并也可以,但是林风要做为雅轩的分院。其实就是雅轩社的权利大于林风社。林风社当然不答应,所以两社就各自为政,棋具都是各社独立购买和使用,也不外借。最后社长表态,要是这次成绩突出,就摆个庆功宴。大家乐上眉梢,都像受了鼓舞的兵士,保证一定搞定这次联赛。

就在教室里像个暴沸的熔炉时,我悄悄离开。外边天色阴暗,好象快要下雨了。风卷着地上的残叶呼啸着,我赶快跑回寝室,收进衣物。望着灰暗的乌云,听着风声,看着那些急着冲向寝室的同学,我叹了口气:“为了荣誉还是两社之争?还是为了庆功宴吧,谁叫我们是群贪吃的猪呢?”

                                                       (三)三国风云

早晨天蒙蒙亮,我的眼还没张开,头也昏沉沉时,就不得不拖着肌肉酸痛的脚丫来到图书馆前的停车处。到这儿才知道,自己才是第二个来等候的。第一个当然是社长,那个小个子的四川佬,一个很精明的小子,当时我刚到棋社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嘿,大哥,有没搞错啊,他们怎么还没来啊?你不说大家8点准时在这里等吗?”

“诶呀,你可真是准时,这年头像你这样守时的人真是少见啊!我那是想大家不要迟到,其实8点半等就可以了,我们即使9点出发也不打紧,只要10点到城市学院就行了。早上就比2场,下午比4场。”

我很迷茫的看着他,顿时感到要么自己在梦游,要么就是他在发疯,或者就是他把我当外星人看,而事实上,我这会可要把他看成一种奇特的外星生物了。我平常双休日都要睡到10点多,而今天更是特别累,因为昨晚研究棋谱到12点。我应该大骂他一通的,不过实在太累了,也就没劲和他在口角上磨蹭。于是一屁股坐在石阶上,双手支着脑袋又迷迷糊湖的睡着了。等我醒来时,参赛的棋手已经到齐了。看了下表,910分,暗骂一句:“易彬你个混球。”

转眼间就在车上了,车上都是去参加棋赛的选手,有参加中国象棋,围棋,还有四国大战的。也许是对棋的兴趣,使我们这些在不同年级,不同系的同学很快认识了。在车上,大家都讨论着各自棋力和猜测对手的实力,我则闭目养神,只感到耳里嗡嗡响,一片嘈杂声。

“嘿,你也是大一组参赛象棋的吧!”

我头还很重,不过又不好意思不回话,就想应付了一下。转头一看,原来是决赛时碰过面的。我说:“是啊,我们比赛时不是见过吗,我们不是下成平局吗?”

他说他叫陈文波,喜欢下棋但平常不怎么下棋,这次本来他不想来的,只是觉得这周没事干,闲着还不如来玩玩。我有点鄙夷他这种想法,我说我是可以算个准棋迷,虽没有那些“正宗”棋迷那般痴迷,关心任何大大小小的棋讯,了解每个知名国内外象棋手,翻阅棋书以学习定式,技巧,手筋,每期的棋类杂志必买,或买些棋谱欣赏名局。我在这些如同棋迷必修的“繁文缛节”的章程上是半调子的,但是只要在心情格外好,又有闲暇时,我基本还是要求自己做到“至少在表面上像个棋迷”。也许就是这种对自己懒散而又略带虚荣的“表面主义”,而且总以一种不求完胜的乐观心态,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个在大场面上够格的高手。既然这回有机会试试身手,我要全力以赴,为什么随随便便让这么好的一次锻炼机会流失呢?我说,我们应该认真下棋,抱有那种无所谓的态度下棋一定会输棋。他笑笑,表示刚才只是说着玩,他说他还打算得个奖什么的,总得留下点纪念品。我很高兴听了他这番话,我说就是要有这股志气。接下来我的谈性渐浓,他问我有没看过棋谱,我说那是当然拉,不看棋谱,光是对局很难领悟更高的东西。他追问是什么东西,我说,用《棋魂》的话说,就是领悟‘神之一招’。我和他相视而笑。

“在开学前那个暑假,我几乎每天整天待在家里网上下棋,有时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5点多就醒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有时早饭都不吃,有时懒得吃中饭,晚饭也常常忘记吃。一天到晚就下棋,别的事几乎不做,有几个晚上下得兴起差点通宵,早上起来眼睛还是红通通的就又开始奋斗了。在梦里还研究下棋得学问,怎么走更好,怎么攻守兼备,怎么才可以既出子快又令对手无暇回防。有几次我梦到几局看似平凡却暗藏妙手或杀棋的,有时可以看到一局完整的‘世纪之战’,但醒来时却为不能复盘而耿耿于怀。在那段非常时期,我就当是集训。期间,我还从光盘里找到97年的国际象棋联赛的棋谱,整整花了我一个星期才看完。待到暑假结束我才惊讶的发现,我的对手圈大大缩小了,甚至我有信心偶尔赢几盘那些以前怎么也不可能赢的对手。”我说。

“那这比赛就要看你喽!你觉得这次比赛我们赢的把握怎样?”

“这我可不清楚,上次易彬说城院和工大选选手听说都是临时东拉西凑的,简直是支杂牌军。论总的实力应该是第一,但比围棋的一块他也不敢打保票,因为就他知道的,城院参加围棋的选手里就有两个有段位,一个2段,一个4段左右。虽是业余段位,但是这就很了不起了。我校虽有一个业余5段的,但是一旦交手,鹿死谁手谁也不知道,要看临场发挥如何了。要知道,棋这东西本就要看状态,和书法或打字一样,一段时间不走水平就要降下来。他说至少在象棋一块,我们可以放心,我们的选手都是通过选拔的,而他们因为时间匆忙,就随便到每个班级拉人,问班上有没人会下棋,下得怎么样,凭感觉就选了几个强一点的。”

“呵呵,那我们不是赢定拉!诶,真没点挑战性。”

我摇头说:“也不是这么说,先别太得意,不比过谁也不知道结果。对了,过会我们抽比赛的间隙走几盘练练怎么样。我还想和你下几盘,上次走得不过隐。”

“在说吧,过会会很紧张的,我可不想搞的太累,影响后面的发挥。”

“这倒也是,那过会再说好了。”

和他的谈话使我睡意消了大半,路上又认识了几个棋手,很快我们都混熟了,就像哥们一样。到了城市学院,我们在找比赛场地的功夫,着实领略了一把城院的校景。他们的宿舍像是四面环山把操场和绿化带围起来,中心像个大广场似的,显得非常宽敞。置身在其中有种心情放松的舒适感和满足感,清新的空气使人神清气爽,精神奕奕。

当我们来到一个教学楼的一楼的一个教室,易彬说到了,这里就是比赛教室。我们进到里面,只见里面已有许多同学,有城院负责比赛管理的,还有各校参赛队员。多余的桌子已经搬走,教室里只有比赛用桌和许多凳子,还有一张主办棋赛一方记分用桌。每张桌上放着一副象棋,共有大约1516副。我的心突如其来的涌上一股热潮,以前从没见过这场景。记得唯一参加的一次比较正规的棋赛就是初二艺术节时的年级间的象棋友谊赛,我得了第二,让我高兴了好几天。为那次比赛我兴奋的睡不着觉,这次也是一样。而这次不同的是,这次比赛是校级别,而且我是作了充分准备的。

我们一进比赛室,就有个胖胖的女孩过来打招呼,她自我介绍说自己是城院棋社的副社长,欢迎我们的到来。她说比赛还没有开始,要等到10点半,叫我们先坐一下,熟悉一下比赛场地。她指了指旁边的一组人说是帮忙的,接着给我们介绍了城院和工大的选手。我感觉这个小女孩十分可爱,就上前打趣道:“你好像个解说员哦,棋社一个月付你多少工资啊?”她呆了一下,似乎被我唐突的问话给吓了跳,随即明白这是个玩笑,涨红脸笑着说:“不多。”也许是恼恨被人莫名其妙的摆了一道,也许是天生的反抗性格,她又强挤出一句:“如果你们科院聘请我,下次我也可以为科院解说一回!”大家闻言哈哈大笑,我则在一边为自己这个使文雅女孩顿时暴露泼辣一面的玩笑暗自偷笑。

时间过的很慢。在这段时间里,我不停的打量别笑的选手,想象着过会就要和他们同台竞技,兴奋的身子微微发抖。我注意到有个选手非常沉默,一直坐在教室角落,低垂着头,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他让我想到武侠片里的大侠,一副孤傲不群又深藏不露的样子。我寻思,这人可能很强,不过也太做作了点。难道不能潇洒一点,和女孩讲讲话,开开玩笑,至少也和对友谈谈关于比赛的话题,就像我一样。想着想着,我那种灰色幽默感又攫住了我:

在北风呼啸的崖顶飞沙走石,而站在我对面的就是当年被我打败的他。我一下子变成了名武士和他正要在崖边进行一场争夺谁才是世界第一武士的世纪之战。因为当年一役,使我的身名大噪,就像这山崖一样,巍巍然不可一世。以后便无人与我匹敌,也没人再敢和我一较雌雄。而他却一下子消声觅迹。耻辱是武士最大的悲哀,特别是对他那样的绝顶高手而言,简直和杀了他没有分别。若干年后,如今他脱胎换骨,要与我一争王者之位。我俩在一种令人窒息的肃杀中各自释放杀气,杀气震的地动山摇,大地裂开无数裂缝,天空也由湛蓝变成乌黑一片,滚滚乌云里不断放出蓝光或白光,闪电像无缰的野马在空中乱舞,紧随着巨响声淹没了整个山崖。沙石纷飞,草木皆兵,在暗无天日的肃杀气息里唯一能感到的就是我俩放光的眼神逼人的压迫感。然后与这肃杀氛围极不协调的一幕场景出现了。我感到无论杀气还是功力都不如他,预感这次比武凶多吉少,于是二话没说便扔下刀,放出一段无聊至极的台词:

“嗨,大哥啊,我说我们还是别比了吧。冤怨相报何时了,还是让我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你看,我家也有妻儿老母,家里还有80岁高龄的父亲卧床不起。我儿子才念小学,从来都以我为榜样,把我当成大英雄看。如果这次我俩一战,势必两败俱伤,不如我们握手言何。以后别人如果问起这场战役结果如何,我们就说打成平局。这样既保全我的面子,又让你东山再起,何乐而不为呢?如若不然,我俩只有兵戎相见,谁死谁活还是未知数,这又何苦呢。不如就这么决定了,你意下如何?”

他一动没动,静静听完我的话,握刀的手拽的更紧了,满脸怒气,牙齿磨的咔咔作响,愤忿道:“你还是那么嚣张,你以为开我玩笑就能让我放松警惕。我这些年忍辱偷生,苦练武艺就是为了一朝能打败你,一吐心里淤积的怨气。来吧!”

我一听,原来是误会了,我急忙解释道:“真的啊,我可没开你玩笑。还是让我们再权衡权衡。你看啊,我家有个80岁高龄的父亲卧床不起,我还有个儿子小学还没有毕业……你家不是还有个老母妈,你的儿子也应该和我的差不多大了吧。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啊!?我是说我俩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样总有一个家庭要被破坏了啊!而且不仅如此,你想想啊,你儿子才几岁就没了父亲,你娘子痛不欲生,以后只有在家里守寡,你妈又会……”

“你!……”他气得满脸涨红,火冒三丈,拔刀向我冲来。

我暗骂嘴笨,胡说八道什么呢。立马捡起刀,和他杀绞在一起。我俩大刀相碰处,爆出五彩火星,铿锵作响,犹如五雷轰顶一般。我俩刀光所带动的空气呼呼如雄师号角或如猛禽咆哮,气波所到之处,炸得尘土飞扬。真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他与当年简直判若两人,如今他的实力远在我之上,与当年的他不可同日而语。打了几十回合,我就感到力不从心了。他则越战越勇,招式凌厉,气势更是逼人。他招招狠毒,步步紧逼地追杀过来,每招都要索命似的。我则节节败退,心里感到无限恐惧。又拖了几十回合,我实在无心恋战,招式变慢了,手里的刀也像断线风筝一样卸了不少劲。我嘴里求饶,心里则是杀意顿生。妈的,老子已经给足你面子,你还咄咄逼人,非杀我不可。好,老子就给你个诈死。心计一生,立刻导演下一步戏。我边挡边退,直到崖边上,突然摆出个破绽。他一见哪肯放这机会溜走,一记很辣无比的招式袭来。我闪身一躲,急急避过一刀,假装被刀气所震,倒在地上,稍稍动弹便假死过去。他显然以为我伤得不轻,没有防范地走过来看我伤势。谁知我趁他大意之际,飞起一刀卸了他膀子,又一脚将他踢下山崖。兵不厌诈,暗箭难防的道理也不懂,还算是个大侠呢?!我仰天狂笑,沉浸在惟我独尊的傲气和胜者为王的霸气中,同时也被一种无限惆怅的孤寂感和失去对手的寂寥感所侵袭,难以自抑。正当我想高唱凯歌,说几句郁卒而又满含悲伤的哀叹世上再无对手的感慨之词时,突然感到后背打了一下。

“嘿,你还睡啊,比赛马上要开始了。”社长拍了下我说。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这才明白刚才是场梦,不由得笑出声来。社长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我是不是傻了。我说差不多了,不过还是比白痴聪明些。白痴当然是说他拉。

接下来就是比赛了。我们各自摸鸠。我对上一个工大帅哥,看上去他非常腼腆,也挺紧张的。在我的理念中,上帝给一个人一样德行就回剥削另外一样与之对应的德行。因此你要么太聪明而很丑,要么是个笨帅哥。帅哥的智商总比他的相貌来的逊色的多。其实也可能在我内心深处是瞧不起小白脸的。不管怎么讲,呵呵,来个开门红,先炸个软脚虾吃。上手我就走最擅长的当头炮,他确走象防守。走了十余步我就大军挺进,占了先机。我吃掉他两个马底卒,他只有用车来保马。在象棋里,牵制对手是关键,而一开始牵制马的行动则是关键的关键。这样一来,整个局势就在我的控制之中了。很快优势成了胜势。我用最稳妥的下法,先吃光他的所有的卒,然后和他对了双马双炮,接下来的是就很简单了,挺进多余的3个兵。他用双车防守45线,可是这一点也抵挡不了我的进攻,仅仅减缓进攻罢了。一切只是时间问题,又僵持了二十来步,他只好投子认负了。我棋开得胜,自然信心长了不少。社长说得没错,果然是杂牌军,工大竟连这种烂货都派上来了。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我的判断不对,因为他使我军除我外全军覆没。可能因为他一上来,还没适应比赛气氛,或者被我大刀阔斧的气势吓到了才很快败下阵来。许是因为我先行棋,而且攻的很快,为稳妥行事,他才选用防守的,等到适当时机再伺几反扑。其实在后来我观战他下棋,几乎都是急攻,显然他是进攻型的。他棋风犀利,进攻很有节奏,看的出是个训练有素的高手。在回想起来,他和我下的那盘棋虽我大占优势,但因为他防守十分得当,如铜墙铁壁一般,所以我只有通过对子才使优势得以保存,否则再耗下去,优势一定会被他的软磨硬泡给磨平成为均势。

第二场是城市学院的,翻棋他对着,由他先行。这回我和他的开局速度差不多,整体上两人直到下到30步还保持均势。谁也没有先进攻的意思,都想通过对方的错招或缓招打开局面。40来不左右他为了防守我马踩炮将,于是车进一步防住二线。这样一来,他的车便脱离马的保护,而且他右侧的像因为刚才被我的炮的搅乱退回底线。瞅准这个机会,我像做小偷似的将挡住对车的炮退到河界。我的心扑扑跳的厉害,担心他识破我的暗招。只要他没发现,他一定完。时间如棉絮抽丝般走的极慢,好像要停止了似的。我偷瞧他几眼,看他有没看这招,结果发现他更本没有瞧他的后尾。他动了一步对我来说无关紧要的一招,我的心立刻像打开口的啤酒瓶,释怀地吐出一口气。我飞快地,满面春风地将炮敲在他的兵下,然后不动声色地望着他困惑的表情。过了很久,他飞开象。我都想发笑了,但我还是强忍住,他竟然没吃我炮,我这招可是送炮抽车啊。我马上吃掉他的车,这时他才恍然大悟,哎呀叫了一声,就再也不吭声了,陷入了深深的痛苦的思考中。我则惋惜他的失误根本是致命也是愚蠢的。尽管炮的落子让人难以想象,的确有点出人意料,但也不至于不吃我炮而去躲象啊,也许他压根脑子像糨糊一样糊吧。试想他从云里雾里走出来时应是多么后悔,如果他吃我炮,尽管我吃了他的车,但他一样可以在进兵迫使我逃马,搞乱我的局势,这样以后他还是有机可乘的。结果这局就因为我设计的一个陷阱,他掉进去后就再也没爬上来过。虽然以后的棋他下得非常小心认真,但因为损失太大,再也无力回天。不过站在棋手的角度讲,我还是非常欣赏他的,至少他的全力以赴是对自己和对手的尊重。从第二局我发现其实社长太低估对手了,他们远比我想象中强得多,可怕的多。以后的棋要格外认真下,说不定一疏忽就会输棋,我给自己打了支预防针,不过最后还是留下了小小的遗憾。

中午在城院吃饭,印象深刻的是那里的菜比科院的可是好吃多了。另外乘吃饭的空我们大家互相汇报了战况,我们大一组共赢了4场,输2场,陈文波和另一个选手都是各赢一局,输一局。陈文波懊恼的责怪自己为什么错走了一步而输给对手,他说开始他的局势一路领先,而后有些大意,因为第一盘的赢棋使他产生轻敌心,结果在对手的顽强抵抗下走了一步昏招,使得对手反击成功。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会这样输棋,看得出他真的很后悔。我给他打气并劝他别低估对手,我认为只要他认真下下午他一定可以打出漂亮仗。下午比赛前我到记分员那儿看成绩,发现只有3个人是两局全胜,别的都是一胜一负。我问记分员那两人是谁,他指了指一直角落的人,说其中一个就是那人。原来真是那个刻守沉默是金为行为准则的怪人,我就猜想其中一个会是他。我仔细打量那个人,皮肤黝黑,穿一身非常土的衣服。他神情坚定,紧抿薄薄的嘴唇,看上去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家伙。

正当我观察那人之际,陈问波不知什么时候已在我旁边。他问我有没看过那个女的下棋,很有些意思。我早注意过她,长得胖胖的,人也比较高,不过脸长得倒还算秀气,所以刚到时就听人说这次比赛大一组有个美女棋手。于是就好奇的瞧了她半天。也不怎么样么,真是群穷没品位的家伙,想女人想疯拉?这让我想起浙江围棋美女某某,名字早忘了,不过看到照片才知道“美女”真是一种莫大的讽刺。是因为搞某个行当的女性太少了,只要见到一个还过的去的就喊人家美女,就像跳水明星伏明霞,体操明星维纳金斯和网坛明星库尔尼科娃。

“听说她走得很慢,而且她常利用规则。她和我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刚才和另一个人就下了一个多小时。水平还可以,不过也不算很强。”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女流之辈嘛,没必要这么重视她吧。你和她谁赢了?”

“不。你 和她走过就知道了,她挺能磨的,走一步要等两三分钟,叫人挺不耐烦的。我赢倒是赢了,不过还是有点艰难的。而且她走棋很凶,不顾防守,常走豁出命和你拼的棋,不小心就会着了她的道。你还是小心点,别放松警惕!女人可是最可怕的动物啊!”

我拍拍胸口,假装害怕的样子,笑道:“我还真有点怕呢,她可不要下到一半就用美人计啊,像我这样没定力的人可挡不牢,还不如她一口吃了我呢!”

我俩相视而笑,我叫他还是注意一下那个怪人。他问我是谁,我指了下在墙角的那个仍然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正在接受老师训话的低垂着头的男人。他说原来是他,他说他也注意到他,刚才他在第一局下完后去看过他下棋,和他对局的人很快就在他技巧性很强的进攻下投子认负。表面上看似乎也没有什么十分精妙的招数,但对手就是那样按照他的思路走,就像个不能认路的瞎子,在他的引导下走向灭亡。那他应该是个非常棘手的对手,我问陈问波。他点点头,说自己没有信心下赢他。要和他下确实要十分小心,千万别像个傻瓜一样中了他的圈套。听了他的话使我心寒,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是个催眠师吗?还是隐藏在“平民阶级”的专教人下指导棋的绝顶高手?

下午第一局比赛下了和棋,第二局就碰到那个大一组唯一的女选手。大家觉得惊讶的是,象棋这种较量智力,平衡感,耐性的多方面技巧性的博弈类游戏即使有些男性也并不一定喜欢,会觉得枯燥。只有深入学习和研究才能慢慢发现其中乐趣。而一个女性对这类搏杀性的益智游戏感性趣就令人费解,这不仅和女性的弱竞争性相矛盾,也不符合女性表达自己的方式。对这类女孩,男性总会使之与另类,有个性,恐龙,男人婆相联系。我开始看到她时的第一印象是个秀气的可爱女孩,而后我才知道上述的分析之所以有道理不是没有根据的。当我和她马拉松式的拉锯战进行到中盘时,我承认我的耐性已到了极限。我不停得快节奏地跺脚,不时瞟一眼手表,嘴里喃喃。而她呢,似乎想用这种幼稚的阴谋诡计来拖垮我,天真的以为可以用时间这个利器将我凝结,切割,消融。她幼稚的,无聊的,带有明显目的性的举动终于使我肝火难抑,我带着怪腔提议快些,很有礼貌地指出像这样的速度恐怕会影响后面比赛的质量,我还要比两场,而现在已经3点半了,按这种速度我看下到4点半也难说。她缓缓的抬头,半撒娇,半义正词严地的说她就这速度,太快她下不好,如果我不想下可以认输。我按捺住一种狂沸的怒火,心里暗骂小妞厉害。如果再不冷静就真着了她的道。诶,郁闷,怎么就碰到这娘们。诶,都是时间惹的祸!其实在一开始我就考虑到时间问题。我曾向城院副社长提出过为什么没记时棋,她说不可能这么正规。我说总该有人记时,她说手机和文区星是可以借到,但没有足够人手来记时。我又说总该有个记时规则,否则有人走得很慢怎么办,我提议可以借鉴网络棋规,即头10分钟走足30步,以后30秒一步,超时算输。她笑得像多花似的,说我像个职业棋手,像我提出的方案根本行不通。无奈,想想也是太多心了,于是也就不再和她理论。这下可好,偏偏就有个爱玩时间游戏的,任你多有能耐,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你就是踩不扁也拉不长她。没辙,算我倒霉!为我和所有遭这女魔头毒手的棋手致敬!让我们默哀3分钟,也好让我的英灵得以超度。好吧,你喜欢拖时间我就陪你拖!时间像个幽灵一样,又唤醒了我的困意。以后走了许多烂招,虽不致大碍,但使我一开始的绝对优势成了一种纷繁复杂地难判优劣的迷离境况,可以说成了一种需要拼速度的,不顾后果的拼命三郎的杀敌以求自保的不能回头的局势。于是我们的互攻战拉开帷幕,我一枪你一炮地拼杀起来。只见棋盘上的棋子越来越少,棋局也将近尾声。看来我比她快几步,眼看着胜券在握,我提起车向前一挪,还没落子,我发现如果直接将军反而贻误战机,而且说不定还要输棋,还是先防守要紧,反正她一时攻不进来。即使她强攻,也将不死我,最后赢家仍然是我。于是我把车放回原位。就在这一刻,戏剧性的一幕又上演了。狡猾的狐狸精眼看棋盘上是没指望了,就要使她的歪门邪道了。我看她眼珠子一转,鬼点子就蹦了出来。她立刻表示抗议,说我违反规则,要自动认输。我说我怎么违反规则了。她大声嚷起来,叫边上的裁判作证,问他有没看见我动子。那人还没开话,我立马迎上去说:

“喂,有没搞错。我动子但又没有落子,你到底懂不懂规则。落子无悔是要落子才算,我又没有把棋子放在棋盘上,不过是移动一下。”

“规则是你动哪个子就要下哪个子,不管怎么样,你动了车就要下车。”

“哦,你这么说我动将就要走将,动兵就要走兵,那我如果两个子同时碰了,那你叫我走哪个子,还是两个一起下吗?真是笑话!”我的嗓门也不自觉的大了起来。

我们边上本就有许多人观战,有几个还是外校的,这么一闹,我都有点不好意思。我说继续吧,否则影响别组下棋。她一定不肯,而且就认死理,一定要我走车,否则就要弃权比赛。我一下子火了,一针见血地指出她是因为要输了才耍这无赖招,说她休想用这种方法赢我,要么凭实力,用这种无聊的把戏我不会买帐。她涨红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我仍不罢休,说她这种水平还是在去深造一下,这里不是地摊象棋,要比就要有个比的样子,要是都靠这么耍无赖有什么意思,赢了也不会开心。她气的无言以对,又因为理亏也不敢有什么动静。于是我心平气和的说,如果她愿意,我们继续。她可能觉得在下下去只会更没面子,哼了一声,说和我这种人下棋太赖了,明明输了还不承认。于是她忿忿走开,摆明是不下了。这样我就因为一场闹剧而获胜了,虽然赢的不痛快,但毕竟还是赢了。

因为这场闹剧浪费了不少时间,而且加上和她走了很长时间。本来下好休息15分钟也取消了,城院副社长让我和那个沉默男子赶快下第三局。于是很快我们摆好棋面,摸鸠他先下。我心想不妙,因为如果都是高手下棋,相差一步棋就会有很大的影响。果然他很快地出子,行棋过程滴水不漏,我的棋面很快被他控制,加之刚刚被那女孩一折腾,心境还没恢复过来,我很快就处于被动局面。我走右腾挪,上下跳跃,可是就是逃不出如来的手掌心。他稳健的用车和炮牵制我马的运动。我只要一跳马,他立刻用车挡我的路线,我只得又逃回去,连对子的机会也不给我。为了赶快脱离他的束缚,我几次想和他对子,我想如果他对子,我的局面以后就会开阔的多。尽管对子本来我就要费掉好几步,而对于高手间的对局,即使这几步的浪费也可能是致命的。但是,至少在我现在的局势看来,这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不然将来等他大军挺进时我的损失会更大。他当然知道我这是舍近求远,是一种考虑将来发展可能的大局观。老谋深算的他就是不跟我对子,一路牵制,用车吊住我的马和车。早我右边的马向后回跳好几次,他仍紧追不舍,牢牢将我的路线咬住。我不得不承认他逼棋的功夫了得,我每次不小心走的破绽他都能够发现并且抓牢,给我迎头痛击。有趣的是,在对局过程中,从一开始我和他就频频使用暗招,在我每次觉得他可能没发现的时候,他都会在最后关头巧妙的化解。当然他的暗招也非常毒辣,招招致命,幸而和他对局时我也是十分小心,从而避过他一次又一次的暗箭。但就是因为这种小心过了头,甚至成了谨小慎微,使我行棋过于保守。走到560回合,我的棋已经岌岌可危。不行,这样下去我一定会输。站在我边上看棋的人都凝神屏息,我们组的队员都为我捏一把汗。我回头看到陈文波,他摇摇头,示意我不要下了。我也知道这局棋是九死一生,不过怎么也要拼一拼啊。我抬头看那人表情,他虽不动声色,但我知道他肯定认为他赢定了,说不定在心里偷笑呢。难道我真的就这样输了吗?刚才我还想着不管怎样,输给谁都可以,就是不能输给他。看来我已经将他视作我这次比赛的真正对手——如果输了这局,也就等于输了所有比赛。我拍拍头,竭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一便又一便地告诉自己,一定会有救的,再想想,一定会有办法的。现在棋面的子力是我一车一炮,他一车两炮,而且他多兵。我思酎着,如果我先去吃他兵他只要用车就可以大致防牢,如果在没有吃兵情况下和他对掉一个炮,我最后单车更难对付他的兵。但是按一般的下法肯定是不行了,看来只有和他拼一拼。拼棋就像是赌博,你越是有资本就越不敢拼。这便是我的小小优势,并且只有破釜沉舟才能发挥这种优势。于是,我炮沉底将,他叉开士,因为他知道即使给我破了士也不打紧,因为象棋里有句话说:车炮无杀棋。讲的就是,在单车和单炮的配合攻击下是难以构成杀棋的。不过在这当下我也不管那么多了,我毅然吃掉他士将军,他向上逃将。其实这招我只是无奈之举,不吃他的士以后就没有机会,吃掉士等于给他一道特赦令,以后他的将更畅行无阻。但是谁也没料到的是,后面一招就是他的追命丧魂棋。当然在此之前,我是抱有打一枪是一枪的想法,我根本没料到会有什么用,想必观棋中所有人也不会想到。就在他逃将这步看似没有缺陷的其中隐藏着一个大秘密,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巧合,一个不可能的可能性。一下子,在我面前展现出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世外桃源,一个能逆转乾坤的虚无之境。他的将这时正好挡了象脚,我立刻抓住这个机会,吃掉了他的象。这样一来,他有一个炮在我车线上,而在右侧,他的车正好与他的将一线。也就是说,如果下一步他逃炮,我就可以抽车;如果他逃车,他的炮势必被我吃掉。两者只能选其一,正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失”啊!因为车和炮的价值不同,他当然不会蠢到逃炮。于是我美滋滋得等着吃个炮了,这样以后如果可以消灭他的几个兵,那一切都没有问题了,保和是绝对OK的拉。可是他似乎还不想这么便宜了我,还想想个招数既保住车又不损炮。事实上他还是有机会的,如果他另一个炮吃下来,下一步将军我必用象挡,然后他的炮翻下来我就会被闷死。这个如意算盘我也想过,但我最后发现是行不通的。这招是想如果我将军,贪心就会吃掉他的车,这样我就中了他的奸计;如果我不中招,最多吃掉他炮,下一步他逃车也来得及。而且第二中方案还给我设下一个陷阱,那当然选它拉,反正我一步不可能吃掉他两个棋子。可能是他实在不甘心,不愿意白白失掉这个大好形势,他在考虑未充分的情况下就贸然下炮。结果却大大出了他的料想,我将军,因为我后线有炮将,所以他只能将在往上逃……沉默了半分钟,我望着他,他一定是发现了自己预计错了,脸色大变。我不敢置信的将因激动而颤抖握棋摆到原本是他放炮的位置,轻轻拿掉他的炮。再叫将!接下来一招谁都知道我会下哪步,周围围观的同学一阵骚动,随即发出异样的啧啧赞叹声。这声音里混合了不可思仪,想不通,迷惑,惊讶,对英雄归来的欢呼和一种近似偶像崇拜的东西。他低下头,极不情愿的认输后便默默走开了。我从如梦似幻里走出来,还是因为陈文波的一句话,你赢了!我真的赢了吗,这可能吗?我竟然导演了一场《绝地大反击》,真正的绝地大反击。我成功了!在那一刻,我想我不仅是受到上帝的眷顾,更是一种领受上帝教诲——用精神可以战胜一切的美妙享受。那一刻,我更相信有上帝了,甚至直接感受到他了。我想我的幸福是不言而喻的,凡是亲身体验过这种美妙经历的人一定会终身难忘,因为它给予你的不仅仅是实现梦想,而是一种绝对理念,一种接近上帝的完美体验,一种教会你怎样创造奇迹的梦幻感受。

最后一局虽然输了,不过那种成功感已经攫住了我,始终挥之不去。社长为我出色的成绩大大评道了一通,然后要我们都留下来,晚饭过后大家拍照留念。我一看表,竟然7点了。我晚上还有事,于是和社长说了声,就急急地赶上公交车。望着路上的五光十色的灯光,绚眼的小汽车的探路灯光,以及暗红色的尾灯光和暗黑的角落和天空交织出的格纹,我昏昏入睡,脸上仍凝滞着刚才胜利时的笑容。

 

 

 

                       4)庆功宴

有几个选手还没比完,所以第二周周六还要比。可我事先并不知道。当易彬通知我时,我正在家里,下午要去望湖宾馆吃我干爹女儿的喜酒。我思来想去,心里斗争了很久,最后还是去吃喜酒了。第二天回到学校,被林攀质问得非常尴尬。他是我在棋社最好说的棋友,只要有空我就找他下棋。他恼恨我竟没去参加比赛,在他看来是不能想象的。我则借口说这喜酒是怎么也脱不了身的,而且我的六局不是都比完了吗,到了那里也就看别人下棋,又不能改变比赛结果。我问他这次比赛我们成绩如何,他不吭声,只说我来的话会更好。我一呆,急忙问他是不是不好。这时他才诡异的笑起来,说怎么可能,这回科院的战绩绝对优秀。大一,大二象棋组均团体第一,围棋一块好像是第二,四国大战更是全胜过关。我一听,心里别提多开心。

晚上大家到“学生之家”吃庆功宴,我又迟到了。一到那里,只见10来大汉正起身敬酒,我心里揣摩,还真热闹。社长一看到我就拉我罚酒,一喝就是三杯。肚里一下子怒涛汹涌,脸也热了起来。叫了碗饭,正想下筷,一看桌上哪里还有菜,油爆花生还有几颗礼貌的点缀着空空如野的碟子,炒螺丝也是一样,糖醋排骨剩下一块,鲫鱼豆腐汤倒还有许多汤留着,汤里还浸着一副完整的鲫鱼骨头,当然还有许多碎豆腐如天女散花般零星飘洒。天啊,我不过迟到十来分钟,桌上怎么就这德行拉?可以想象短短十分钟内大家一个个龙腾虎跃,野性十足,如狼似虎,狼吞虎咽的模样。再一看大家的嘴角,各个油唇酱嘴,果真是吃得忘我啊!社长一看菜都快吃光了,就又叫了几盘菜,向大家陪不是说菜太少。我想,其实菜是挺多的,不过都跑到大家的胃里去了。

席间,社长被我们灌了十多杯酒醉得不行,脸涨得像关公再世,说要上个厕所,失陪一会儿。其实大家都知道他是去吐了。大家有说有笑,不亦乐乎。我们大家敬酒的敬酒,聊天的聊天,还有几个喝得兴起便在一边哥俩好啊,六六顺啊得划拳,。我则躲在一角吃饭,先把肚子添饱再说。谁知李宏军大喝一声:“好你个陈铮,一个人吃的香嘛!来,只喝了三杯酒,这里人中你喝得最少!来,赶快满上。昨天比赛还放大家鸽子,大家可是等你好久。也别废话了,大家说,要不要罚他喝酒?”大家立刻哄动起来,“要!要!要罚就要罚3杯!”大家都像串通好似的异口同声。妈呀,香蕉你个芭辣,好你个李宏军!我骂又骂不出来,只有把苦水往肚里咽。就这样被他们灌了三杯,过后又被灌了好几杯。这回胃里有如窜出一条游龙翻江倒海,难受得自己知道。我跑进厕所一眼看见易彬还在吐。他看见我时一副苦瓜相,向我诉苦,说他每次最怕搞庆功宴之类的活动,因为他是社长,酒是一定逃不掉的,偏偏自己又不会喝酒。我拍拍他背,说吐完好受多了吧。接着我问起两社合并的事,他苦笑说还没着落,不过他会努力的,相信不出一年就搞定这事。我扶他出了厕所来到席位,大家一见他没事了,就又要灌他酒,宏军更是扬言上次没有将社长灌醉,这次可不能轻饶了他,一定要把他抬回宿舍。我见社长实在不能在喝,就劝大家算了。大家执意不肯,说今天这么热闹,社长不喝就太不给众兄弟面子了,死活要易彬在喝一瓶酒。易彬一听又躲到厕所去了。最后我代社长喝了一瓶,大家说我那么能喝,硬逼我再喝一瓶。我说实在不行了,大家说那半瓶也行,算是这回放众兄弟鸽子给大家的一个交代。无奈,又是半瓶下肚……

一回寝室就吐了,几个室友问我怎么了,我醉话连篇,一个翻身就上了床,嘴里喃喃:“开心……开心……开心就好!……”

 

                        (5)反思

大二刚开学,棋社还没有活动,闲着无聊就找林攀下棋。一回是我们晚上先打完台球已经很迟,再到我寝室下。结果下完他要走却碰到麻烦,看门大伯已经把门关了。他又上来问我借学生证,我说别那么麻烦,不如今天就睡我这里,这样我们就可以在大战10回合。他嘴里说这怎么行,不过还是留下了。正当我们刚又摆好棋,准备今天杀个不醉不休时,大伯进来硬赶他走,说什么也不能通融。大伯说这是规定,不能留同学住宿,就算是本校的也不行。真是扫兴!二回是我拿副象棋到B4楼天台找他,他刚画好色彩明暗对比图。我说你还真有面子,要我亲自来赴约。他说不是我要找他下嘛,再说他画画也脱不开身。也不跟他废话,一切恩怨在棋上解决。结果我赢4盘,他赢3盘。我得意的开他玩笑,说你不行吧,而且最后一局杀棋太漂亮了。他输得心服口不服,说下次再下,这回没状态。之后我们就到八斗米搓了顿,他问我知不知道雅轩和林风合并了,现在改名叫弈苑。我高兴得一时说不出话,一个劲问他是不是骗我,真的合并了吗?如果真是的话,二话不说,这顿饭我请定了。他对我的激动劲感到惊讶,说没必要这么高兴吧,不就是两个棋社合并了嘛,迟早的事罢了。

他哪里知道我对棋社的关心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也许对棋社的感情是我对科院唯一倾注灵感和热情的来源。回想一年多的棋社生活带给我无限愉悦,也带给我一些烦恼。这次棋末考挂了4门,虽说有许多因素导致,但是棋的因素也是不能忽略的。我在棋上花的时间远比学习要多。有时我懒得复习,随手翻开棋书就看起来,一看就是一个下午。暑假整天在家上网下棋,被父亲骂了好几次,最后一次让他感到很失望。他问我怎么变得这么堕落了,已经挂了好几门功课,不趁暑假赶上去,还要迷恋下棋?难道我就不知道业荒于嬉,毁于随和玩物丧志的道理吗?我无言,内心被兴趣爱好,责任感和上进心以及幼年时的远大理想折磨得不行,我自问,难道我真是上瘾了?难道我真可以为了一种休闲活动而放弃所有的梦想?难道我真就这么堕落了吗?难道……我心乱如麻,棋社的甜蜜回忆和现实的责任像一首怪异的钢琴交响曲,一会带我到天堂,有种飘飘欲仙之感,一会又压得我喘不过气。我知道我不能在沉迷在棋的假想世界了,这是一个平面的,空洞的,无时间概念的平行于我们世界的宇宙,一种活的生命力所应抗拒的诱惑。我知道我该罢手了。

 

                       6)后记

在电脑上打完文章,我终于透口气。为了纪念这一年来的棋社生活,也为纪念我与象棋的不解之缘,我抽了三天空打了这篇文章。无限释怀。我打开抽屉,拿出一块上面精巧地雕刻着两只仙鹤戏水的水晶奖牌,下面刻着:三校联赛优胜奖。我欣慰地抱着奖牌,仿佛它也被赋予了生命,与我心灵相通似的:

“  存在的即合理的。是你的也是我的。‘一切都是命运,一切已被注定。’一切都已过去,就让她随风而逝。走时‘不带走一片云彩’,片刻欢娱,寂寥的星辰把我带上九重天,与酒神共饮千杯不醉。”

 

 

 

                                              

 

 

 

 

完稿于2004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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