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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虚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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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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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咨询

和老婆吵完架,我狠狠甩了门。

最近她老是抱怨我精神有问题,想些奇怪的东西,说奇怪的话,让她觉得恐怖。我告诉她,只是因为最近写作用脑过度,多休息一阵就行。可她却总是不理解,还埋怨我睡觉时鼾声太响。真是,这是我能控制得吗?这不,刚刚她又说要帮我预约看心理医生!不吵架才怪!

路上行人不多,见到几个奇怪长相的人,还有个带着马头面具,真是可笑,以为天天都是万圣节吗?我走向一幢大厦,抬头望见大厦的顶端直指着太阳,强烈的光线迫使我不敢继续张眼。走进大厦,空空荡荡的,连前台小姐都看不见。昏沉沉的,仿佛有人牵引我一样,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坐电梯上了29层。往楼层深处走去,在一个挂着“解梦心理咨询事务所”门牌前停下了。或许是老天有意指引我的吧,没犹豫多久,我就敲门进去了。

“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吗?”在对面一张漂亮的公文桌后面,坐着一位彬彬有礼的男士。年纪不大,约莫30来岁,看上去特别有精神。梳着包头,发油的反光使他头发黑亮夺目,一看就是职业素养相当高的上流人士。

我有些紧张,第一次来到这种场所,见到这样“高贵”的人,眼前一切使我目眩神迷。他很有礼节地引导我坐下,一张看上去相当昂贵的真皮沙发,坐在其中相当舒服惬意。等我坐定前,他一直微笑着看我,那目光仿佛能把人看穿似的。

他手里玩转着钢笔,继续微笑说道:“请问,您有什么心理困扰吗?如您所见,这家事务所就是专门为人排解忧愁,解除烦恼的。”

“恩,您好。那我就开门见山说了。我是一位专写虚构类题材的作家。我写的题材很多,比如神,鬼,外星人等科幻类啦,还有恐怖,悬疑,一些家庭隐私,心理隐秘类等等。您知道,我每天需要作大量的想象,脑子像台高速运转的割草机,时刻工作着。久而久之,我产生了幻听,甚至幻视。很多时候,我能够区分真实和幻觉,但是最近,连同我的梦也越来越怪异,我已经越来越难区分。有一次半夜,我把躺在身边的老婆揍了一顿,我竟然把她当成我小说中的食人女鬼了……这样的例子还有几个,都是最近发生的。总之,现在的情况更恶化了。”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目前的困扰都说了出来。

我在陈述时,他频频点头,仿佛在思索什么。估计我这样的“病患”应该比较棘手吧。他沉默了大约一分钟才开口:“能这么认为吗?你现在已经很难区分梦境和现实生活了,是这样吗?”

“大概是吧。不过总得说来,对于比较“怪异”的场景或现象我还是会留意的,还有谈话。比如我和您之间的谈话,并没有“怪异”的感觉,所以我认为是真实的。也就是说,以此我可以判定,我是在现实生活,而不是梦中。”尽管目前的生活一塌糊涂,混乱不堪,但对此,我还是有信心的。

他似笑非笑看着我,又自顾自笑了好一会,然后说:“那是当然。即使您不承认我是真实的,可我自己知道啊。看来您还没严重到“病入膏肓”的地步。那么,您主要想咨询哪方面问题呢?”

“这么说吧。我并不需要咨询,也不用帮助。我只是一时好奇才走进您的事务所。”我对他所说的“病入膏肓”一词过敏了,产生抵触情绪。我可不想让他觉得我是个病人。

他好像洞察了我的心思。他说:“不好意思,刚才我说话过分了。您是个健康的人,相当健康,只是因为职业的关系,或许真的太疲劳了。照我所见,您现在最紧迫需要的是休息!能问下,平常您休息时间充裕吗?”

“您是想问我的作息吧?这么和您说,我几乎一天都在写作,除去三餐时间,我一天大约休息4,5个小时。”我直言不讳。

“想必三餐时间您还用来构思作品吧?”

“是的,抓紧每分每秒。”

“真是个勤奋的作家哩!可是,作为专业人士,我还是得提醒您,您的睡眠时间和工作强度确实不匹配,您需要多睡眠啊!”他样子十分真诚,就像私家医护给人提点意见。

“好吧。或许您说得对!我确实经常疲劳过度。可是我并没有病,您能理解是吗?”

“当然,当然。既然如此,那我们的谈话也该结束了!”他的话语冷冰冰的,尽管依旧带着职业礼节性的笑容。

这是要送客吗?对此,我内心并不满意。然而,到底哪里还不满足,我自己也说不上来。总觉得此人似成相识,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趁他要起身请我离开时,我抢先冒出一句:“能咨询您一个问题吗?关于梦的。”

他又回到座位上。双手交叉摆在胸前,俨然一副专家的气派,和刚才温和的气场决然不同。甚至,连说话的口吻也变了:“很好,您终于提问了!不过,我要提醒您,接下去的谈话,将以时长收费,因为我的时间非常宝贵,这可是专业性的指导。如果您不能接受,谈话到此结束!”

我真想从鼻子里嗤一声,什么态度么!难道我像是没钱的人?心理学家了不起吗,作家也是半个心理学家,不知道吗?我倒想听听这位“专业人士”对梦的解释和我这个“业余人士”有哪些不同之处。

“那是当然,浪费您的时间从刚刚谈话算起,一分钱都不会少您。您能给我解释下,为什么梦中稀奇古怪的场景和事件,当事人,也就是做梦者本身却感觉不出来吗?”这个问题我确实不明白,想要搞清楚,以便自我检查问题。

“感谢您的慷慨!那么我也就不客气了。”他竟然将专门用来给病患记时的闹钟往前拨了15分钟,那是我刚进门到现在所额外占用他的“收费时间”。真是个小气的人。

等他慢悠悠拨转好闹钟,还故意把闹钟表面朝我一侧,以便我能看清时间。他继续说道:“至于您刚才的提问,很简单,这是由于位于我们大脑前额叶负责逻辑的区域在我们做梦的时候处于“钝化”状态,也就是没平常那么活跃。这让我们会不假思索地和梦中一切互动,即使某些不合逻辑的东西混进来,我们也不会怀疑或感觉奇怪,让您几乎意识不到自己在做梦。但是,话虽然这么说,您一定也有这样的体验,就是在梦中,您能察觉自己正在做梦,那就是所谓清醒梦,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这个时候,您甚至可以控制梦境。也就是说可以随意改变梦境。”

“您是指像“盗梦空间”一样吗?”

“是的。比如您可以睡前在手上做个记号,或者……比如我这闹钟”他顺手摆弄起闹钟,继续说,“像这样,记住它的构造,或方位。每次清醒时要时刻注意它,并问自己,你是清醒的还是睡着了?当然,到最后可能会在睡觉时看到它,然后明白这其实是一场梦。”

“好吧,您说得很有道理,可惜我只听懂了一半。对于如何控制梦,您能详细给我解释下吗?”

“控梦的条件当然前面已经说了,必须在您半梦半醒时。这个时候您可以做任何您想做的事,即使在梦中杀戮,偷盗,抑或性爱,飞行,以及类似超能活动都可以,没有道德约束,也没有物理规律的制约,那将是非常愉快的体验!”

“就像这样吗?”不知道我这么说时是否得意忘形了,总之他的面孔一下子显得惊恐万分。

眼前的钢笔慢慢从他桌上升起,并凭空旋转起来,越转越快。

他突然抓住空中旋转的钢笔,有些气急败坏地说:“你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你有超能力!”

我这会真从鼻子里嗤笑出来。

“看来您还不清楚状况。您不过是在我的梦中啊!您不是说,在梦中我想干嘛就干嘛吗?”

“不!不……可能!”他火冒三丈,却张口结舌不知说什么好。

“您觉得自己是真实的人物吗?您确定您有自己的生活吗?不信你可以用这钢笔写几个字试下。”

他立刻在笔记本上写起字来,可怎么写也没用,根本出不了墨水。他又急忙去灌墨水,可是钢笔一伸进墨水瓶,墨水就变成透明的液体。他又想把墨水倒在桌子上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可这透明的液体刚流出瓶口,就顿时化为一阵白烟,消失无踪。他呆呆坐在老板椅上,把身子往里深深得靠了下去。

“明白了吗?一切都是我所控制的。你不觉得桌子上文件上的字,永远也看不清楚吗?对了,你根本没看过是吧。这是因为剧情并不需要。你从来就没往天花板上瞧过吧,黑洞洞一片是不是,那也是无关紧要的场景,我并没设计如这场与您的谈话中。还有,这钟总是指在12点整上,你也没发现吧。因为这不过是道具而已,而我,当然也从没想过付给您一个子儿!”

“你……那么说,我不过是你为自己创造的梦境中一个人物!那我的存在又是为了什么呢?”

“很简单啊,我需要排解烦恼,所以设想了另一个人格的我,您就是我啊!通过和您谈话,让我理解了一些过去烦扰我的问题,同时也作为这篇小说的第二人物。这并不是人格分裂,仅仅是一场有趣的自我心灵的访谈而已。或者简单说,我不过在自言自语罢了。”

“可是……”

看着这位神情慌张,心理错乱的朋友,我已经提不起兴趣。起身,向他绅士地作揖告辞。临走时对他善意地补充一句:“对了,忘记告诉您,等我走出这个房间。您和您的办公桌,您这个小小事务所里的一切都将灰飞烟灭,直到我再想起你时。”

伴随着我的大笑声,身后的房屋瞬间成了一摊废墟,一片浓黑的阴影,直到消失不见。走出大厦的一刹那,天空从艳阳高照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逐渐变大。

混蛋,我竟忘记带伞了……当我睁开眼睛时,看到波特狠命正摇着他的大尾巴,用他那带着恶心口水的长舌头疯狂地舔我的脸。滚开!我一把推开这条大型犬,警告它多少次别跳上床来。真是烦人的畜生!一看床案头的闹钟,刚好指在12点半。窗外的阳光已经直愣愣照亮了整个屋子。

原来是场梦!

我拿起闹钟仔细端详会儿,竟和梦中心理学家那记时的闹钟一模一样。心想,原来如此。正此时,门铃响了。揉搓着惺忪的睡眼开了门,一位带着马头面具的女士走进来,说道:“才醒来啊!我刚去事务所问过了,帮你预约了时间。明天上午11点半准时开始,只有半个小时咨询时间,绝对不能迟到!人家可是顶尖的心理专家,时间很宝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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