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遇上中国人的传统节日“端午节”,老娘一个人在家,是要回去一趟的。
老家还是很重视端午节的,农历每年的三大节日,端午、中秋、春节,固定的喜庆气氛是少不了的。
从南门客运站乘坐城乡公交车,到三角岛下车。靠近绿化带的边缘处就看见有摆地摊卖菖蒲、艾叶的,菖蒲的叶子笔直尖削,艾草隐约透出一股清香,全是新鲜水灵刚收割的。看见地上不小的一堆,很显然这些东西是有意栽种的,并不是荒地里随意就能长出来。
两三元一小把,路过的人总是要拿起一两把带走,乡里的习俗一直是这样。
旧时人们会把菖蒲和艾草插在门头上那土坯结构的空隙里,家家户户如此,形成端午节期间乡村的一道独特风景。现在土坯房没有了,平整的水泥墙面上是插不进去任何东西的,有人偏要在门头的两边钉上两颗钉子,一边挂上一把才算舒心。
大部分人家没有那么固执,一般会在大门和后门的两边门外,靠墙放上几根。
乡村的主角依然是那些在田间忙碌的人们,手工栽插秧苗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田野里偶尔能看见一小群人聚在一片白汪汪的水田里,弯腰倒退着栽插秧苗,那时种粮大户找的人工在帮忙。
市面上有没有那种现代化的插秧设备我不知道,我们那里的种粮大户采用的是抛秧为主,手工栽插为辅的方式。
抛秧也叫撒播,就是在育秧的季节把发芽的稻籽直接撒播到大田里,让其自然生长,不用经过从秧田移栽的工序。这样做会省工,省力,缺点是秧苗不是很匀称,水稻的产量也会略低一点。
手工栽插是一种传统操作方式,需要经过秧田育秧、拔秧、栽插等一系列工序。只不过因为人手欠缺,虽然人工一天的工资达到了一百多元,乡村能挣这份钱的人还是不多。
村里的老人早已经是有心无力,稍微年轻一点的却受不了太阳的煎熬,勉强坚持一两天就再也不愿意过来了。所以虽说栽插秧苗的田地收成高一些,大户一般也只保留少量的高塝田找人来栽插。
田畈里四轮多功能大机器正在忙乎着,我站在公路边看了一会,这是一块收割后泡过水的油菜田。驾驶员坐在驾驶室里晒不着太阳,机器的头部放着个塑料筐,机头底部有喷头喷出白色的雾状,那应该是喷洒的化肥吧,化肥施完了再进行耕地平整,现代化的机器功能就是不少。
相邻不远处的马路对面,一台手扶小型柴油机动力的犁田机也在田间忙乎着,柴油机取代了牛的功能,但人还是必须跟在机器后面走着。劳累是一样的,好处是省略了每天喂牛的烦恼。
难怪以前生产队大稻床边的几间牛棚不见了,以为是破圩倒塌了在别处另建了,原来是铁牛代替了耕牛。
这是生产队里个人种植水稻较多的一户人家,以前养有一条水牛,家里七八亩水田,老两口子自己慢慢伺候着。不过他们俩都是公认的种田好手,自家田地用不了几天就收拾完了,婶子还会到大户家里去挣点儿工钱。
公路两边的水田里,刚栽完秧苗和抛秧田里的景象截然不同。抛秧的田里是滴水不存,说是因为生长需要而故意让它干涸的;栽插的水田里是水汪汪的一片,头天栽插的秧苗叶子有点微蔫,叶梢有点泛黄,那是烈日的炙烤之故,不过这是暂时的现象,过不了几天它们就又会神气活现的仰头傲视蓝天了。
端午期间尚且如此,那些年的“双抢”天气比起现在来更要厉害许多。
塘埂边野生的棠梨树,果子如黄豆般大小,摘下一颗塞进嘴里,酸涩的滋味依旧。童年时到处寻找这种果子,嘴里咀嚼得麻木了还在不停的往嘴里塞。
在屋基墩下沿的塘埂边,竟意外地再次发现了青青的“光茅”的身影。这东西属于山地野生的,本与圩区无缘。是那些年的柴草欠缺,大娘从她大女婿那挖回来的种子,年年春天的分挖移栽,就形成了塘埂边的一大片。秋冬季节砍下来,捆起来当柴火烧,火力特旺,比稻草的燃烧时间长。
小时候就爱抽出“光茅”那刚发芽的白白的绒毛状,嚼在嘴里甜丝丝的,当作一种野生的零食。
大前年的大水过后,塘埂边就是一片静寂,树木、光茅全都被淹死了,难道“光茅”还有起死回生的功能,自个儿又复活了?
大自然神秘莫测,谁能知道它的肚子里隐藏着多少奥秘。就像春天我在这里见过的红花草一样,难道不是怪诞的景象,水田里的植物却能在高处无水处生长,这又怎么解释呢?
乡村,看不够的遐思,写不尽的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