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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同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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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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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生

走进乡村的秋天,必然会遇见花生。花生的名字好听,有点浪漫的成分花生,花中所

记忆中,种花生最多的一年是1967年。1966年,家乡新开了一条大河——红星河,新河从我们生产队穿过,将一个队一分为二,一河两岸都是河堤,河堤上全是新翻上来的沙土,队长听人说,沙土适合种花生和山芋,于是,第二年便在长长的河堤上全部种上了花生山芋。到了秋天,队里第一次获得花生山芋大丰收,人们哪里见过这阵仗,几乎铺天盖地都是花生。

挖花生是很费功夫的,一队的人挖了一个秋天,家家场院晒满了花生。

那一年我十岁,对于这些特殊的食物是很难忘记的。

在我们儿时,花生属于奢侈品,平时总是被母亲藏在米柜里或者挂在房子的横梁上,“炒花生过年”,“炒花生待客”,这是母亲的讲究,也成了我们儿时对花生的理解。“花生米就酒,越喝越有”“麻屋子,红帐子,里面住了个红胖子。”多么可爱的俗语和谜语!

这一年过年,妈妈大方地舀出几瓢花生,在锅里炒,而且言明,管吃。

炒花生是一件功夫活。炒花生有几个硬性指标,一是炒熟的花生外壳保持原色,二是花生剥开,里面的花生仁要既香且脆。所以,炒花生有许多讲究,讲究慢功夫,讲究铁锅洗涮干净……

其实,花生是可以生吃的。还记得第一次吃生花生的事。黄昏的时候,几个采草的孩子都已经饿了,大些的锁儿提议说,可以扒点花生充饥。我说,花生还没到挖的时候,不好吃吧?功成说,这生花生怎么好吃?锁儿笑笑,很内行地说,这你们就不懂了,生花生很好吃,嫩花生就更好吃了。于是,我们就在一块花生地里扒,扒出了白花花的一堆花生来,剥开花生壳,露出两粒柔软白嫩的花生米,只是,在进嘴的时候有点腥味,待咀嚼一会儿,腥味便没有了,还有了甜丝丝的感觉,对于饿肚子的我们来说,这实在是一种好食物了。我们兴奋地嚼着花生的时候,锁儿突然喊道:“快走,有人来了。”吓得我扔下花生秧就跑。直跑得上不来气,不得不停下来。发现锁儿并没有跟过来,一个人躲在后面捂着肚子笑,他一边笑一边得意地说:“跑什么呀?这花生是我家的。”

后来,我们还在田埂上烤过花生。也是在采草的时候,在田埂上挖个坑,将从地里扒出的花生放到火上烤。烤花生也很耗费时间,我们常常因为等不及,将花生烤焦,不香,甚至有点苦。

生产队种花生,队长总是让社员当场到封存的仓库里取出花生集中劳力剥出花生仁然后拌上农药再由各人领去播种为什么要拌上农药?理由是,花生种下地,会招来老鼠和鸟儿,事实上,这只是一个方面,其中也有防人偷吃的意思

作家中有不少人喜欢花生。十八岁的张爱玲在《天才梦》里早早领会坐在藤椅上吹着微风,吃盐水花生的欢悦;老舍先生对生活的要求不高,他说,只要口袋里装上四个铜板的落花生,一边走一边吃,他就觉得比秦始皇还骄傲,还笑称:“若做了皇上,就买两块钱的落花生,爱买多少吃就买多少吃。”

许地山在著名的《落花生》一文中这样叙述花生:“只把果子埋在地底,等到成熟,才容人把它挖出来。你们偶然看见一棵花生瑟缩地长在地上,不能立刻辨出它有没有果实,非得等到你接触它才能知道。”父亲曾跟他说:“你们要象花生,因为它是有用的,不是伟大、好看的东西。”在土里扒食,我们是很有经验的,我们在土里扒过山芋,也扒过土豆,丰收的山芋和土豆地表面上会暴裂开一道道缝隙,以体现自己的丰腴,而花生不,无论是丰还是欠都不露声色。花生给人的感觉是低调、隐忍,但又不失高贵而又可爱实用,这让我对其有了另一层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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