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红星河,倒映着蓝天白云,穿过小桥,绕过村庄,酣畅地流着,一路欢腾地奔向大海。
红星河虽然不大,却是家乡的母亲河。红星河源头是长江,自南向北,南接如泰运河,北抵栟茶运河,最后将上游流来带着本地土壤中含有咸分的水经栟茶运河送入大海。一河两岸,阡陌纵横,水网交织,一片片稻田在秋阳下泛着金色的光芒,空气中弥漫醉人的稻谷香。这里就是我可爱的故乡。
秋天的乡村就像一幅色彩浓烈的油画,少了一些青涩、妩媚,多了几分丰腴、柔美。如毡似的稻田里闪着金波,已经有收割机开进了成熟了的稻田。
来到秋野上,熟悉的稻香和泥土的气息包围了我,我深深地吸一口气,把秋天乡村丰润的味道吸入鼻孔、吸入心田,那一刻,我百般纠结的烦恼竟然轻了又轻。我弯下腰来,捧起一穗稻子,与辛苦一年换回的沉甸甸的成果进行近距离的对视,从稻穗上我看到了阳光的温度,看到了水浆的滋润,看到了付出的汗水,看见了曾经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勤耕耘……原本纯净的眼眸,溢出苦涩的泪水。儿时读过的古诗:“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被此时的景色诠释得明明白白。我如释重负,长长的呼出心里的困惑、郁闷。觉得人生就是眼前的红星河,尽管不是很长,尽管不总是平静,却将乳汁慷慨无私地滋润了两岸的生灵。
乡亲们的喜悦之情洋溢在一张张喜悦的脸上,他们说,现在种田,不仅不要交农业税,而且还拿着国家的补贴,这是历朝历代从来不曾有过的,我们太有福气了。近两年,家乡搞起了新农村建设,当年参差不齐、面貌不一的村居,建成了一排排整齐清新的两层别墅,村里的道路变宽了,村旁的河水变清了,只有村头那株高大的银杏树依然孤傲地立在原地上,守望着这方热土和红星河清流……
今年的秋天,我多了一分感慨。九月,我的一篇散文《孙庄的葵花开了》在中国作家网发表,产生较大影响,文中主要写了孙庄人在观光农业上做文章,在流转土地上种出近千亩的葵花地,种花招蝶,引来客商在孙庄村投资兴业。媒体也将镜头聚焦在孙庄的千亩葵花园上,一时间,葵花风情被炒得沸沸扬扬,观光的游客纷至沓来。的确,连片流光溢彩的葵花地气势磅礴,风景迥异,对传统农业村庄来说呈现的是另类景色,一时间,葵花风情的文章铺天盖地。但是,到了收获的秋天,在种稻谷的流转土地上,收割机们在上面来来往往,稻谷发出浓烈清香,稻场上发出阵阵笑声,当我走进葵花地的时候,那片曾经令人们为之激动和兴奋的葵花地,葵花盘已经被割去,剩下一根根枯萎了的葵花杆子,站立在秋风中瑟瑟作响。村支书小冒书记告诉我,千亩葵花地仅用于割葵花盘的人工就达近千个,算来工资当是个不小的数目,加上还要结付农户的土地流转费用,该又是一笔巨额开支,葵花籽的收入还不够付人工费用,也就是说,葵花带给人们几天的风景,留给村里的却是一项沉重代价!
可想,在新农村建设中,生态农业和观光农业的打造,每向前迈出一步,都要花费人们许多的汗水和心血。
小冒书记在思考。
当我重新回到收割机作业的田头,走近红星河,我的心情又变得轻松起来。秋风中,我忽然想起那首关于河流和稻香的歌:“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收获的秋天,如歌、如诗、如画,当然,在诗和画的背后有许多酸甜苦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