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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同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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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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藿香

傍晚,邻家婶子给我送来一盘藿香饺儿,金黄的油色中透着藿香叶的青翠,油香里和着藿香的气味,看一眼就勾起了我的食欲。

藿香本是一味中草药,《本草图经》称它是“最要之药”。而藿香被作为可食用之香味野草,在农家极为普遍,一个“香”涵盖了乡野人家对它的喜爱。藿香饺儿是老家夏天餐桌上常见的一种面食,也有作为菜肴入席的。藿香饺儿的制作方法并不复杂,选择肥嫩的藿香叶片,洗净,对折成月牙儿形,片间夹入预先备好的甜豆沙馅儿,醮上小麦面粉糊后放入油锅炸成金黄即可。藿香饺儿入口时又酥又软,且甜且香。藿香本是有点苦涩味的,但遇上甜豆沙,藿香的苦味与豆沙的甘味互相渗透,又互相中和,形成一种独特的香味,清爽可口,故成了如东乡间的消暑名点。

人们说藿香野,我印象中的它却十分随和,小时候我家就一直种藿香。的确,我家的藿香苗是祖父从野地里搬回来的,栽于西窗下,随遇而安的藿香,便成了家养。祖父生前的每个夏天,都会用藿香叶泡茶,随吃随摘。祖父说藿香茶具有清凉解渴去湿的功效,因此,我对藿香便有了一份敬意。

盛夏时分,摘两片嫩绿藿香叶,放入杯中,藿香就会在水中翩翩起舞,而我更喜欢把它放在白瓷杯子里,让那抹或深或浅的绿,映衬着洁净的白,散发出清雅恬淡的芬芳。

祖父泡藿香茶还有一番讲究,就是水不可太烫,祖父说,滚烫的水会消褪了藿香的颜色,冲散了它的香气,最好是先将开水倒入杯中,冷一会再放藿香,这样冲泡,才能留住它的青翠和原味,这是祖父一直的做法。祖父乃一介布衣,目不识丁,但他泡藿香茶的方式,倒让我觉得有了几分儒雅。

盛夏是藿香花开时节。待藿香叶片绿得浓郁的时候,一簇簇花葶便孕育而生。藿香的花不大,但多,层层叠叠地开在一支主茎上,深浅相映,柔柔的紫色中透着安然和宁静,馨香难掩,蜂蝶会悄然循味而来,环绕其间。未曾料想,如此朴实的藿香,却也开得这般绚烂,多姿多彩。而且,藿香是多年生,无需再植,待到来年,不用期待,它又会悄然而生,如约而至,带给人们一夏的清凉与美丽。

《本草纲目》上说,藿香有止呕吐、治霍乱腹痛、驱逐肠胃充气、清暑等作用。藿香不仅有药用价值,它的全身几乎都是宝。藿香果实可制作香料;藿香的叶和茎是芳香油原料;藿香茎干亦可作为烹饪佐料或者烹饪材料。此外,藿香还可用作园林或庭院栽植美化环境,等等。一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植物,身上居然有如此多的优点,实属不易。

藿香的美,美在朴素而不张扬,美在实用,我喜欢这样的物种,正如我喜欢普通的人一样。

前几年,在我老家如东县袁庄乡里,一位叫顾善桂的老人,以种藿香为业,生产出藿香茶,那茶味奇特,甘甜里透着藿香原味,品尝过后,我一直觉得那茶里面有着浓浓的家乡味道。

记得当年我曾写过一首《藿香》诗,开头几句是这样的:从乡野走来的女孩,活泼皮实得可爱,一身本色的布衣,貌似安静却有点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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