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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同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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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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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豌豆花开了

三月,豌豆花开了。

豌豆花有红有白,有粉有紫,还有乳白青黛中夹着粉红,粉红中间杂散斑等等。豌豆的花瓣呈扇形,大花瓣上又附有两个小花瓣,脉络间带些斑点。豌豆花开起来犹如一只只展开翅膀的蝴蝶,一串串爬满枝蔓,含情脉脉,在风中摇曳着、微笑着,释放出多情的舞姿;翩翩的蝴蝶、嗡嗡的蜜蜂飞入花间,欢快地盘旋。花摇蝶舞,分不清哪个是蝴蝶,哪个是豌豆花。曾经读到一首豌豆花诗:“叶蔓丛中粉蝶花,风摇锦羽绿阴斜。纵然不在群芳谱,一点清香醉万家。”

是的,豌豆花不很起眼,一朵一朵,或单个,或成串,散散开放在田埂和农家房前屋后零地上,隐逸在藤蔓间。诚然,豌豆花远不如梨花那样洁白无瑕,不会让人遐想联翩;豌豆花也不像桃花那样娇俏妩媚,绮丽动人;豌豆花更不及油菜花那样恣肆汪洋,金光灿灿。但它照样我行我素,招蜂引蝶,为田园增色。

豌豆开花有早有晚,这不是品种的早晚,也不是缘于土壤的肥瘦,而是由播种的迟早造成的。豌豆的播种期应该在霜降前后,但有的人早在寒露前后就种下了,也有的人在立冬过后种豌豆。豌豆不会因为播种得迟或早就不开花或者少开花,只要时机成熟,它便花满枝头。

豌豆种起来比较简单,秋后,在地上开出一路槽,坐上一点肥料,然后将豌豆种撒下去,再覆上土就算完成了。

出土的豌豆苗恰巧遇上西北风,它们却不惧严寒,就在秋霜冬雪里煎熬着,坚守着,当迎来春风春雨的时候,豌豆苗伸一伸腰身,嫩嫩的触须便缠缠绵绵摇曳在春风里,紧接着,一丛丛、一片片豌豆花从藤蔓上冒了出来,行人走在田间,便隐隐感觉到豌豆花淡雅的芬芳。

豌豆苗和豌豆是如东乡间的传统美食。早春,掐下清灵灵的豌豆苗,洗干净,撒上少许盐,逼去汁,拌以香油,其味道清香鲜美;炒豌豆苗是一道家常菜,刚出锅的豌豆苗盛在瓷盘里,那股嫩绿,那股油汪汪的样子,不用吃就已经是一种享受。其实,“豌豆苗作蔬极美”这话早在清代吴其浚的《植物名实图考长编》里就已经记载。宋·方回《病后夏初杂书近况十首》诗中也有“含桃豌豆喜尝新,罂粟花边已送春”的句子。

因为豌豆的产量不高,人们只是把它种在零散的小地块上,很少有人大面积种植。虽然豌豆生长在这些零乱的地方,显得孤单零落,但它们不怕落寞,硬是凭着自身的努力,在恶劣环境中顽强生长,开出的花虽然不大,却天生丽质,散发出特有的幽幽香气。

豌豆藤茎是当年重要的绿肥之一。每年清明节前后,当豌豆苗长得旺盛的时候,农人便将豌豆苗掐下来做菜,把豌豆藤茎砍断,踩进秧母地里作基肥。凡是用豌豆藤作基肥的秧母,因其肥效长,肥力高,秧苗必是比其他地里的秧苗更为壮实。

豌豆花在4月份就谢了,花谢过后,花蒂处便生出一串翠绿的豆荚来,慢慢地,豆荚肚子一天天鼓起来,摘一个轻轻掰开,里面露出一个个胖胖的、圆圆的豆粒,放嘴里轻轻一叩,一股嫩嫩的、脆脆的、甜甜的味道便迅速在唇齿之间弥散。

我的母亲是个勤快人,她每年都要在房前屋后和河边零散地上种上蚕豆豌豆,先是在春天里吃豌豆苗,待豌豆荚饱满的时候,摘下豌豆荚蒸了炒了吃,清炒的嫩豌豆荚味道是很鲜美的,母亲每炒了,总会送一些左邻右舍的孩子们一直分享,到了腌豌豆苗的时候,又会把腌成的豌豆苗带给城里的亲友们“尝新”。收割小麦的时候,母亲将新收的豌豆磨成粉制成“豌豆粉”……就这样,儿时的我整个春夏季节都在吃到母亲做成的豌豆制品。以至“炒豌豆苗”“炒豌豆荚”“豌豆苗咸菜”“豌豆凉粉”这些香香甜甜的味蕾记忆,至今仍留存在我的唇齿之间,挥之不去,且历久弥新。

记得有一年春天,放学回家路上,我和几个小伙伴看到路边地里豌豆荚已经饱满,饥肠辘辘的小伙伴们动起了偷豌豆吃的念头,看看四周无人,几个人便钻进豌豆地,一人偷摘了两把豌豆荚塞在书包里,边走边吃,一个个吃得好开心。不料,在回家的时候这个秘密被我母亲发现了,母亲在一番严厉斥责后,硬逼着我去人家当面认错才算完事,这事成了我一生的记忆。

日前,我走在田野上,看到已经有豌豆开花了,豌豆花开得依然拘谨,开得依然不露声色,这让我又想起母亲来,我觉得我的母亲就像一朵豌豆花,一朵多情的豌豆花,她一辈子谨小慎微,又隐忍不言,乐于助人,又与世无争。虽然母亲离开我已经四十多年了,但她的为人处事方式,却传给了我,并被我当作家风传承下来。

清代有一首《豌豆花开花蕊红》的歌谣,我至今记得:“豌豆花开花蕊红,豌豆结荚好留种。来年种下小豌豆,花儿开得更加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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