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的香

秋高气爽时节，桂花开了。如东人喜欢把桂花树栽在院子里，桂花一开，整个院子就都香了。

中秋后的如东农村，处处洋漾着桂花香味，乡间的大姑娘小媳妇们，虽然素面朝天，身上却常带了桂花的自然香气，朴实中多了几分妩媚……

我小的时候，老家很少有桂花树，但地方习俗中，却处处有桂花的影子。特别是在婚礼上，办喜事吃茶要吃桂花圆子茶、吃糕要吃桂花黏糕，喝酒要喝桂花酒，如此等等，新人婚床的大红被面上总要撒上红红的枣儿、着过色的红花生、还有黄色的桂花（或桂圆）之类，其寓意：早(枣)生(花生)贵(桂)子。那时候，想找桂花得走很远的地方，可能还得花钱才能买到一两个花枝。这让桂花更是显得金贵，更是受到人们青睐。

在如东农村，桂花还用于重阳节送长辈的礼品，桂花酒、桂花糕等等，这就让 桂花香气里多了一份亲情味道。

桂花开放的时候，采花的人很多，常常是一棵桂花树下，围满了采花人。

桂花的花很小，采时，不可以如采桑摘叶般地大大咧咧，必须斯斯文文、温文尔雅地细心采。常见的是一个女子在桂花树旁搭个梯子，够着桂枝去慢慢摘，另有几个女子站在树下，手里举一个斗笠，一把小洋伞，一方手帕……，接着梯子上女子从树上采下的细碎花粒。

我老家院子里曾经有一棵几近两层楼高的大桂花树，一年四季，枝繁叶茂，树冠亭亭如盖。我家的桂花是金桂，放花时，远远望去，绿叶间仿佛点缀着碎金，花瓣虽然细小，但一簇连着一簇，闪闪烁烁，特别耀眼，特别亮丽。花开的那些日子，附近人家都浸润在桂花醉人的醇香里。妻子每年都要在树下当几天“采花仙子”，过后，将所采桂花分别给邻里人家一一送去，于是，一家桂花树，百家桂花香。可惜的是，我家那棵大桂花树在前些年建设高速公路的时候随老屋的拆迁而失去。新屋落成以后，我在院子里又栽了一棵桂花树，目前虽然尚小，倒也已经放花，只是还未成气候，未能承担起老家桂花树的那份责任。

那天，忽然收到邻家女子爱英发来的一幅图片，上面是一棵大桂花树，树旁有一个采花女子爬在梯子上，树下站着一位老太太，手里托举一柄花伞，那伞是倒着的，伞柄向上；不一会，她又发来一段视频，是爬在梯子上的女子在轻轻摇动桂花枝，树下铺一块大花布，老太太站在旁边，其场面是花摇枝动，花粒纷纷而下，生动画面带给我阵阵桂花香味。

接着发来一段文字：陪妈妈采桂花。

我忽然有一种感动，我感到，这个画面里，不仅仅有桂花的香味，更是多了一份亲情的香和孝顺的香。在这个采桂花图文中，桂花的香已经从主角退到从属位置，亲情走到台前，成为关键词。我想，这时候，女儿的身上沾染了树上桂花的香味，是充满了香气的，而树下母亲的心里肯定是一种幸福和甜美，这是一种馨香，母亲香在心里。

正当我在电脑上敲下这段文字的时候，一阵风吹过，我家院子里小桂花树上有花粒随风落下，细细听，香气中似有沙沙声，沙沙之声让香气更加浓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