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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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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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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冬卧春那片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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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大的乔木类,你若问哪种植物最能体现规模,我会说“竹!”

没见识过北方白杨林的伟岸,但地处江南能在漫山的树木中矗立成林的,能够摇曳如海的,只能是竹。

竹,是我们较为常见的草本植物。地处深山的竹与普通庭院竹不同,它高大、直立、俊秀。据说它的生长过程,前四年时间仅仅生长3cm,从第五年开始以每天30cm速度疯狂生长,仅仅六周时间便可长到15米。这便是“竹子定律”。也就是说前四年在土壤里扎实根基,为后面的生长打基础,由此成就竹子未来。

无论什么季节,能有曲径通幽风雅处,肯定少不了竹。这时你抬眼望去,竹林如排列的方阵,威仪挺拔,静穆。一根根竹杆拨地而起,齐刷刷向天空伸展。因为数十米高的竹尖,在顶端散枝开叶,形成天然的封闭的竹林通道,遮蔽天日。

在城市留白空间里,你若问什么禾草植物最能妆点风景,我会说“竹!”

只有竹最具韵味。竹子品种繁多,国内有二十余属两百多种类。形态俊逸之美,典雅中包含朴实、风情中不失端庄。在独立的个体之下,是布满根茎的竹鞭,伸展的根系附着在生存的土壤里,盘根错节,根密布而缠连,节勃发而成林。它的形态最适宜在钢筋水泥的围困中补白,有着舒缓视觉、放松心情、陶冶性情功效。这时的一簇竹,投射在高大的建筑背景下,细腻、柔软如水墨山水,竹杆、竹枝、竹叶尽显姿态,瞬间将人带入僻静处,心神俱宁。

在室内摆饰上,你若问哪类盆植最怡情,我还是会说“竹!”

很简单,它最宜室内布置,竹叶纤瘦,秀美。既有大型绿植之盎然,又不至于太过张扬着喧闹。并且,有各种大小类型可供选择。

还因为它好养活,生生不息。你忘记浇水,它活着;你过度浇水,它依然活着。正是因为它有这般坚忍,不管不顾地活着,因此常常会被它感动。

现代人爱竹,这其中有古今文人以竹作为人格追求的激励。“未出土时先有节,及凌云处尚虚心”,便是有志之士表达远大理想和不屈气概的体现。

古人把对竹的偏爱视作了精神超脱。它的美不似花的姿容,却能与梅、兰、菊同列“花中四君子”。有谁见过竹子开花?竹子开花,稀罕到数十年乃至上百年才能开上一回,能有几人如此幸运地见识?

即便如此,古代文人雅士不惜将此以“四君子”并列,并能与梅、松赠以“岁寒三友”之称。可见人们从仪态和品格上对于竹的评价。这种偏爱从诗词里便可领略:

表现对竹的喜爱、最能体现古代有志之士清高品格的是苏轼的“可使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这种雅致是远离世俗,对理想境界的向往之情。

道出竹之姿态,表现出其秀美和凤仪的,还数刘禹锡的《庭竹》:“露涤铅粉节,风摇青玉枝。依依似君子,无地不相宜。”表达出诗人质高本洁的品性。 这首诗词虽然没有他的名篇《陋室铭》那般闻名于后世,但“庭竹”恰好能表明这位诗人淡雅与超脱心性。“无地不相宜”是竹之形态优势,也是竹之秉性坚韧的表现。

若说为竹而痴的,当数“扬州八怪”的郑板桥。他一生只画兰、竹、石,其中三分之二时间画竹。他的《题画竹》言:“四十年来画竹枝,日间挥写夜间思。冗繁削尽留清瘦,画到生时是熟时。”

他的竹诗,既有气势磅礴如《竹石》,坚硬且志存高远,常常被近代仁人志士用以明志: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也有如《题画竹》的托物言志,借景寓意,在叙与议中表达抒发胸臆:

两枝修竹出重霄,几叶新篁倒挂梢。

本是同根复同气,有何卑下有何高!

更有《竹》诗里所表现的抒情性、艺术性和趣味性,将诗人性情中真诚、幽默、酸辣以诗意方式表达了出来:

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

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

郑板桥画竹三种境界:眼中之竹、心中之竹、笔中之竹。真正悟出其中蕴含的去实成空之道,方才虚怀若谷,达到了竹我两忘境地。

现代人爱竹,还因为它是大自然恩赐。它不仅有着观赏价值,更因为在人类生活、劳动和创造中,发挥着重要作用。成为我们生活当中的不可或缺。

曾经家家户户用过的凉床凉席凉椅等,承载着我们一个时代的记忆。甚至走进边远山区那些用毛竹建成的竹楼,现今已作为建筑文化遗产保留下来。在这些踩上去发出“嘎吱”声响的房屋里,以及坐在竹筏上体会着激流在脚下的涌动,我们感受到劳动创造的智慧,以及在人类文明进程中用物质记载的历史。

这些竹韵竹居竹具,无论是以形态意识保存在文人雅士诗句里,还是以物质形态收藏在百姓烟火里,精神的和物质的,都是竹文化的存在。

走进山里人家,现如今虽然不再是靠山吃山就地取材的砍伐竹木,但生活中依然处处可见山里人的手工制作。

据当地人介绍,现如今自然生态保护,山区早已明令禁止砍伐。绿水青山吸引了更多邻近省市游客,成为周边游的首选。旅游业带动了地方经济,山货销售、竹工艺品经营成为山民们主要收入来源。

原先砍竹子为挣钱,现在看竹子就能挣钱,真正是靠山吃山挣不尽的财富啊。

忽然明白二十多年前有几处挂出《卧虎藏龙》竹海取景地的宣传招牌。争夺最激烈有三处,分别是安徽的木坑竹海、四川的蜀南竹海、浙江安吉的大竹海。虽然竹海都是大同小异,但有了这部斩获奥斯卡大奖的噱头,那片竹海便随着影片中李慕白和玉娇龙随竹枝浮动、跳跃、打斗的经典场景,在竹波一并在观众心中荡漾开来,久久不忘,永远定格。人们也寻找那片翠绿竹海,涌向各处竹林,寻竹、赏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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