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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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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20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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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里最美丈母娘:刘姥姥

年轻时看《红楼梦》,最喜欢看袅袅婷婷、燕燕莺莺、锦衣华服的姑娘和丫鬟们,要说最没耐心看的恐怕就属这刘姥姥了。那时感觉小说中的刘姥姥人物就如同舞台上的丑角,冷场时热个场,热闹一番就没她什么事了,不过是用来陪衬或是取笑的,很不待见。

待至人到中年再看刘姥姥,便觉得这人物非同寻常。她身上所体现的精明老道、世事洞明、随机应变等能力,比起贾府的管家大娘们也差不到哪儿去,只不过身份、地位和年纪悬殊,所表现出的行为方式、行事风格不同罢了。

待到如今再看刘姥姥,却是越来越是觉得可亲可敬。尤其是近日听说单位里一小青年正为彩礼的事上头,便想着最美不过刘姥姥。女儿女婿家衰落到“连吃的都没有”地步了,全凭姥姥撑了起来。有着为女儿女婿分忧的丈母娘,真正是前世修来的福啊。

《红楼梦》里刘姥姥是怎样人也?不过是个“积年的老寡妇,膝下又无儿女,只靠两亩薄田度日。”一个农村寡妇人家若说有多少能耐,估计有限;若说有多少见识,估计更有限。但不得不承认她的胆识。凭着乡下人为了生计豁得出脸面拚得了气力,终是度过饥荒从困境中走了出来。刘姥姥有哪些过人之处?

精明老道,按现在的话说就是一个有眼界的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今咱们虽离城住着,终是天子脚下。这长安城中,遍地都是钱,只可惜没人会去拿去罢了。”这话从一农妇嘴里说出来,估计大多数人跟我一样真心佩服她的精明。能说出这番话,不是她信口雌黄,而是在造梦之时就有了实施方案,且方案中有着很重要的人际关系和客观条件因素:

“他们家的二小姐着实响快,会待人,倒不拿大。如今现是荣国府贾二老爷的夫人。听得说,如今上了年纪,越发怜贫恤老,最爱斋僧敬道,舍米舍钱的。”

这番条理摆出来,就如同一份完善的可行性研究,清晰,透彻,可行,让之前垂头丧气的狗儿迅即“心下便有些活动起来。”

姥姥的精明老道是不是让她一出场就令人刮目?!

世事洞明,让刘姥姥在实施时有着很强的执行力。这在姥姥从进贾府见周瑞家再到见王熙凤,其言谈举止所表现出她的擅长人事。

从在贾府门前打听贾瑞家的,那“太爷们纳福”称呼里都是学问。这就象年底那些想进办公室推销人员,见到门卫和清洁工都称“老师”一样,卖个乖,讨点巧,活络心眼还是要有的,指不定就达成了呢。

对待周瑞家的更是如此。你跟她谈祖上交情?谈帮助她家买过地?估计一句话就得把天聊死。你看刘姥姥是怎样说的:

“原是特来瞧瞧嫂子你,二则也请请姑太太的安。若可以领我见一见更好,若不能,便借重嫂子转致意罢了。”

果真这番话说到周瑞家的心里去了,听得受用。要知道,周瑞家的本也是奴才,只不过高级些,受用最能安抚他们做奴才的奴心。因此为在刘姥姥面前显弄自己的体面,哪有“不教你见个真佛去的呢。”

也正是得益于周瑞家的引见和引导,刘姥姥第一次进贾府便得到凤姐二十两银子另加一吊钱的资助,也促成了她二进贾府谢恩并有了进大观园的精彩片段。

而在二进贾府见贾母和众人时更见姥姥的精明高明,也因此她一农妇成了贾母口中“亲家母”和座上宾。

随机应变拙中藏巧,是刘姥姥能得到众人喜欢的主要原因,如同现在的流量人气,很快便博得众人赏识并高看一眼。

“那刘姥姥虽是个村野人,却生来的有些见识,况且年纪老了,世情上经历过的,见头一个贾母高兴,第二见这些哥儿姐儿们都爱听,便没了说的也编出些话来讲。”

刘姥姥的上述表现不仅是投了贾母和凤姐的缘,也促成了她有缘进大观园长了见识开了眼界。更因此而获得众人的亲睐,比起第一次的畏缩、低眉和卑微,这次获得的物质上资助更丰厚。更重要的是得到了尊重,在离开贾府时更是体体面面,隆重而华丽地转身。虽然她在大观园里是被众人谑弄的对象,但让贾母快乐和众人开心,也足见她的智慧。

上面这些都是成就刘姥姥最美丈母娘的关键因素,而最重要的是她的明理、善良和厚道,尤其是厚道。

厚道是什么?宽厚而不刻薄。这在今人中大多数也难能做到。

如今的“丈母娘”一词不仅是名称,还会被商家借以噱头成为一种现象,这种现象甚至把众多有情人棒呵成房奴或终以散伙了结。“中国丈母娘推动国内房地产市场”,这句虽是谑语,但在当下也不是个别现象。这时再回头看看刘姥姥,能够放下丈母娘颜面和身段,该是美成啥样了。

以刘姥姥洞察人事的精明,她不会预见不到去贾府可能会遭遇的尴尬,否则她不会说出“我是个什么东西,他家人又不认得我,我去了也是白去的。”连她女儿也说:“你老虽说的是,但只你我这样个嘴脸,怎样好到他门上去的。先不先,他们那些门上的人也未必肯去通信。没的去打嘴现世。”

这话就算说到地了。但刘姥姥不愧能当得“最美丈母娘”,即便这样还是赔着老脸上了门去,而且一次比一次体现出自己智慧。这在后来她搭救巧姐时更是见果断和宅心仁厚的本质。

刘姥姥能被说为“最美丈母娘”,当然还不得不说与这称呼相关的人物——狗儿。这狗儿是个什么尿性?从刘姥姥一番话里就能了解:

“姑爷,你别嗔着我多嘴。咱们村庄人,那一个不是老老诚诚的,守多大碗儿吃多大的饭。你皆因年小的时候,托着那老家之福,吃喝惯了,如今所以把持不住。有了钱就顾头不顾尾,没了钱就瞎生气,成了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呢!”

简单一句话:家道中落的小户人家、不能吃苦、日子没算计,还有点小脾气。

瞧瞧这段话是不是说得有理有节,不似那些糊涂的丈母娘,看不上姑爷便挑唆着女儿要不卷起铺盖回家,要不就是鸡飞狗跳的不得安宁。姥姥的这番话,倒是象从娘亲嘴里说出来的,有着疼爱,有着指责,也有着教导。

这狗儿虽是急得口不遮言:“你老只会炕头儿上混说,难道叫我打劫偷去不成?”但毕竟心里还是肯了,后来也是服了。

一个女婿半个儿,不就是如刘姥姥这样,嘴上说着,行为上帮衬着,用自己的人生见识去辅助着孩子们。孩子们好自己就自然好起来了不是?这比起那些坐享其成的丈母娘们,简直是天上人间的差别。姥姥虽大字不识一个,做人真是通透地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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