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位小伙伴们每年的这个时候,都要前往处于上游的重庆等地走访客户。每次回来也都要带些当地特产给大伙儿尝尝,包括有地道的重庆火锅底料、袋装咸菜等。
大家对其中的火锅底料兴趣最大。上面漂浮厚厚一层牛油,下面沉积着红辣子、花椒等作料,通体红色。那成色就有唤起味蕾功效。
我不擅长吃火锅,但每个冬季也会与家人或朋友去火锅店涮涮火锅。主要是感受那种热腾腾气氛。当然,只敢吃那种一半红汤一半白汤的鸳鸯锅底,感觉吃得也还豪迈。
看到我们这里的火锅色相,重庆、四川、湖南的小伙伴们笑了,说这清汤寡水也敢叫“火锅”?在我们领教过他们那里火锅长得威武彪悍样子后,便再没在咱这地请他们吃那也叫火锅的东东。
第一次看到正经火锅是在2009年,见上图。那年的11月下旬,因参加在重庆的一个全国性质量奖的领奖活动,去到那里。又因为要去长沙拜访客户,所以回程路线是由重庆—成都—长沙—返回。这一路上吃的,真正领教到什么叫“辣不怕、不怕辣、怕不辣”了。
不知道其他季节里如何,反正那个初冬的重庆满大街散发的都是火锅味道。
火锅味道,在饮食中是最为强势的气味,也是最为启动味觉味蕾的气味,带有煽动与煽情效果。它能让人由嗅觉器官而视觉器官再到味觉器官,一步步刺激到你的神经,直到精神沉沦,不吃自己过不了自己这关。
咱就是这样被诱惑,在重庆放弃了会议餐,按照同事推荐打的直奔位于水泊岸边的“老船长火锅”店。
桌子上摆着的都是占有半拉桌子大小的火锅,上面漂着满满一层辣子和花椒。看着真吓人!俺哪见过这阵势?感觉那油锅里冒泡的“咕噜”声都是辣辣的音效。
那顿是我吃得最少印象最深的一顿。第一口吃进去,那麻与辣铺满口腔各处,抢先降服了舌尖味蕾。被麻与辣搅和得啥味道没吃出来,近乎全场看着热闹和别人吃。有团团围坐的一家老小,小朋友面无惧色;有男男女女学生模样的,哄哄闹闹,估计也不属于本土,一口菜就着一口啤酒;最起劲的是对角那张桌上,看样子是朋友聚餐,大块吃辣大杯喝酒,喝得满头大汗,豪迈快意。最最欣赏的是一板之隔旁边条桌上斯斯文文一对男女,看样子是正谈着对象。女生长得好看,关键是吃相好看呐,那小灯笼辣子夹进嘴里,脸上依然是微风过处笑靥不惊,连牙都没呲一下。
要是我在这情景中,肯定是鼻涕眼泪一把的画风,谈一个吹一个。看来,不能吃辣,在这地连谈对象都没得资格。
从那住后,谁要问什么样的吃相最显高雅?我会说:吃顶尖的辣子火锅,能够保持端庄姿容和妆容,那场景下看着舒服才能真正雅致。在西餐厅里拿着小刀“嚓嚓嚓”的,谁不会?都能装。在火锅店里对着“咕噜咕噜”红辣油不“嗦嗦”,还能笑得眉目含情不是含泪,才是本事呢。
本以为在重庆就是吃辣的最高境界了,非也。待我到了长沙,又被惊到。
长沙不是那种麻而辣,是活生生的干辣。嘛是干辣?就是辣的干净利落辣的纯粹,不带一丝拖泥带水的犹豫,辣你没商量。吃到嘴里辣得一个激灵,直想把吃进去的原原本本吐出来,而且反应得快动作得快。否则那辣便快速进入舌根,由咽喉而食管而胃而心而脑布满内里,你捉不到也散不掉。人如瞬间被辣到短路,神智飘忽。
我太难了,只是吃了个看似清秀小尖椒,从头辣到脚底板。
湖南人太厉害了!我在那瞬间就明白了跟我爸一个单位、以前跟爸妈家住对门的那户人家,湖南人,经常吵架,夫妻、妻女、女儿们都吵,用我一句都听不懂的湖南话对吼。语速快嗓门大,唯一能听懂的是有时飙出通用国骂。想必那火爆爆的性子与这吃辣有关,就象酒壮怂人胆,说明这辣子也壮怂人胆。
这一路走来,在辣味中最温情的算是成都了。那麻是种微麻,那辣也还算辣得良心,至少在夜晚的宽窄巷里,我还能感觉“唆唆”着能吃、想吃、好吃。
或许对成都的印象太好。2011年,我与儿子去九寨沟,特意取道成都前往,重新回顾了成都辣。经当地人指点,去的是也算有名的“老码头”火锅店。如今,儿子跟同学还常常豪迈着他在成都吃过的火锅,一如我谈起时模样。
一般来说,曾经经历过自认为的极致,便会滋生出“曾经沧海”“除却巫山”的自恋和自负。同样,曾经吃过上述这几处火锅,我对本地那火锅就多了几分勇气,常常还会以不屑眼神看着那几个在红汤白汤来回倒腾的人,跟他们讲重庆的、成都的、长沙的火锅和那里的辣。吃,是各地饮食文化中最能体现和了解当地人文的方面;最重要一点,是每走过一个地方都会留下对这处的记忆,它们会在一个特定场合浮现出来,让你会心一笑或是生出感慨。
别只说“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你有酒,我有茶,人家有舒爽快意辣锅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