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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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月、瓜甜饼香和桂花香，是八月中秋团圆时一个都不能少的关键物，缺一便是不完美。
记忆中前两年中秋，都是月朦胧鸟朦胧的含糊。没有月色洒满大地，那团圆饭吃得也似乎没了情调，默默的吃着闷闷的散去，各回各家。
中秋之时，江南的景色依然清明。树木是绿的，草木是绿的，季节的反季节的鲜花不知疲倦参差地开着。即便那梧桐也还没到寂寞的时候。这时你只有走在路旁、湿地或是湖边，从密密匝匝难透一丝光线的垂柳枝叶间、从芦苇摇曳的芦花上、从荷叶层层叠叠翻卷的倦意里、从江水湖水吹拂的凉意中，方能感受秋正渐渐走向深处。
这时，最能体现秋意的便是夜间，“庭户无人秋月明，夜霜欲落气先清”。秋的夜哪能少得了明月呢？这两天老天讲究，一早便是天高云淡，晴空万里。阳光依然带着夏日的余威普照大地，看来一切都似乎在为中秋的月色做着铺垫，迎接月亮到来。节日需要仪式感，有了圆月才算是圆满。
有了月有了树下人语，可是桂花呢？没有桂香，空气中好似缺少了流动，气息是凝固的。
静谧的夜晚，人们是从气息和声息感知外面的世界。万物有灵，这气息里各种物体根据各自特征散发自有气息，有形或无形，有味或无味。
说起中秋月，哪能不讲桂花？
今年小城的桂花都不见动静，这情景肯定是与气候有关联。查了相关资料，得知气候炎热影响花期。据老人说，在咱们小城有一年因为气候炎热，桂花比正常花期推迟将近一个月。
今年立秋后“秋老虎”横行，持续高温下让人回到炎夏，树木也因此乱了孕期。这应该也是桂树如今不见动静的原因。
去年的这个时候被北方桂花抢了先，今年也没听到北方小伙伴吆喝。难不成今年的桂花统一调令，都在不动声色酝酿中？这一酝酿便错过了中秋，便是错过了花好应在月圆时。
翻开朋友圈，查看前几年的花期图片记录：前年桂花开在九月底，去年开在十月下旬，前后相差二十多天。
这几天一直关注院内屋后两棵桂树的变化，走在路上也精心捕捉空气中气息，希望能从一丝丝秋风中感受到桂香。有桂香才能让城市的秋色更加丰盈。
从以往经验看，只要有一处桂花开，那花树便如得了讯息一般成片的弥漫着开。今年，尚没有任何迹象。凑近处看，枝头三三两两孕苞似的花蕊缀在上头，待到整树长成约摸还得十天上下。
没有了桂香，月圆得也似乎有些寂寞。这如同舞台的布景，没有了流光溢彩的灯光辉映，营造不出所要表达的效果来。又犹如那京戏的角儿华丽丽登了场，却久不闻那京胡琴声响起，便没了那个戏韵。
中秋里没了桂香，也少了很多乐趣。我们有中秋吃汤圆、吃桂花糕的习惯，连吴刚都捧出桂花酒了呢。这足以说明中秋时节天上人间都一样的，桂花少不得。
桂花是本地市花。它在这个季节不仅是颜值担当，也是送福利之时。每年中秋节前后，路旁、公园、小区内桂花树下趁黑便有人影晃动，不用猜，肯定是采花的人。胆大的拿出那种篾织的簸箕，胆小的拿出随时可藏匿的袋子。可见树叶“嗦嗦”声，打旁边经过可以感受到花珠弹跳地敲打着。
采下的桂花晾晒半干，然后花一层糖一层的放进小罐里腌制一段时间，可用作馅料制作各种点心。
婆婆在世时，每年都会在中秋包汤圆，大半个掌心大，放入桂花馅，吃在嘴里甜甜糯糯。她小孙即我儿子最爱吃。每年中秋节都会用便盒装好带些回家。即便我这样不爱吃糯米食之人，也会咬上穿“心”的一口，品品桂花馅的香甜。
婆婆走了六年多，真的很想她。
没了桂香，少了吃的趣味，还少了树下赏月的意境。
赏月，难道就是盯着一轮秃月干瞪眼吗？当然不是，月色是人们用以寄托情感的载体。古人不是有云“遥寄相思与明月，远望秋水共长天”吗？这时若有桂香，那相思就会随着花香弥散开来，飘飘忽忽，远远近近。
这在异国的他人身上最能体会。中秋节那天，在朋友圈里看到一位随女儿在米国定居的老哥发出的一组中秋图片，刚好当天也是米国的中秋日。见他与别人的回复说：“吃的没问题，就是太寂寞。想念家乡的桂花、老酒、棋牌乐的小日子！”
我们笑得有点心酸。如果不是这两年疫情和局势，这时段该是老哥回国抚慰思乡的日子。赏月，哪里都有月亮。可是，并不是哪里都有小酒，有着家乡桂花的味道，有着一群可以喝酒陪着嘻戏的哥们不是？
我们私下里说，思乡，硬生生将这一介武生憋成了多愁善感的文人，你瞧瞧那朋友圈里文字，哪句不是思乡凝成的愁绪？
同样深有感触的是在儿子身上。前两年他留学期间，在这特殊的日子视频聊天，我们只谈月色不谈花香。这娃儿也是桂香、樟香控，一谈起这两种树香，能跟你从幼儿园说起。有年十月回家，刚好是桂树开花时，每日晚间闻着花香散步，滔滔不绝说着。难不成桂花香有提神兴奋功效？
据说巨蟹座的人念旧，在娃身上我算是见识了。
没有桂香的中秋，说起花好月圆就有些心虚，没了底气。这两天的月亮勤勉地照着，大地一片银辉，城市在月色的清辉下有些冷落。哀怨中望着桂树，心说：那怕你一树两树的花香，也算是应应景，也算是给了我们一个念头也好吧。但这小城里的桂树象得了令似的一言不发，漫不经心。
看这枝头上冷清的样子，估计不到十月下旬不会有花期来朝。桂花会迟到，相信它却从不会缺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