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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法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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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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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梧桐树

我新办公室的门前是小区的一排车库,车库的外墙旁边有几棵小树,也就三米多高吧,绝大部分树干都被车库挡住了,只露出了树冠。清明过后,不经意间,小树开花了,是淡淡的紫色,花朵呈小喇叭形,挨挨挤挤的,很稠密,而且每一小枝上的花都聚拢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个的“花塔”。走近一闻,香气非常浓郁。凭直觉,我判断这是梧桐花,但这花比老家那棵梧桐树所开的花要小得多。也许,这是梧桐树的另一个品种吧。望着眼前这几棵小树,我不禁想起了老家那棵高大的梧桐树。

在老家,父亲栽植了十几棵树,有香椿、核桃、槐树、杨树,还有那棵最为高大挺拔的梧桐树。

在我小时候,梧桐树就已经有小水缸那么粗了,树干笔直向上延伸,高度得有四五米吧,邻居们都说这是打家具的好木料。它位于栏(厕所)的南墙东头,紧靠着东邻居的栏墙,离我家的院门很近。它庞大的树冠遮蔽了从栏到院门的整个空间,形成了一大片树荫。

梧桐树的花很大,呈淡紫色,像一个个小喇叭,落到地上的时候,我常常拿在手里把玩。叶子当然就更大了,像一个个小蒲扇。枝叶重叠交错,伸展开来,形成了一个绿色的大伞。下小雨的时候,只要跑到树下,基本上就淋不着。俗话说,栽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小时候的我是盼着能在树枝上看到凤凰的,但懂事了才知道那只是一个传说。不过,梧桐树的庞大树冠确实成了一些小鸟的天堂,最常见的就是麻雀和喜鹊了。每天的早上和下午,麻雀们就聚集在树上“开会”,它们一边叽叽喳喳地叫着,一边在枝叶间飞来窜去,有时只看见树叶扑簌作响,就是不见鸟的身影。喜鹊不是每天都来,但每隔几天就会落到树枝上一展歌喉。因为喜鹊是报喜的鸟,所以它的到来全家人是很高兴的。有时候,梧桐树的粗枝上会传来“笃笃笃”的敲击声,我就知道那是啄木鸟来了。这种鸟在村里可是不多见的,所以只要一听到这种声音,我总是蹑手蹑脚地沿着墙根来到树西边的磨盘后面,仰头仔细地寻找,运气好了就能看到啄木鸟那尖尖的嘴巴和鲜艳的羽毛。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栏顶上会传来“呼咕咕咕妙”的鸟叫声,听起来有点瘆人,父亲说那是猫头鹰在梧桐树上唱歌,它只要叫上一嗓子,院子周边的老鼠就一晚上不敢出来。

梧桐树给我家带来了一大片树荫,而我家的石磨正好就在树荫下,所以这里成了我和小伙伴们玩耍的乐园。夏秋之季,我和小伙伴们在这里讲故事、玩游戏,忙得不亦乐乎。如今我还清晰地记得,月朗星稀的晚上,凉爽的风吹得梧桐树叶簌簌作响,我坐在磨盘上,给身旁的几个小伙伴讲童话故事。我绘声绘色地讲着,夸张的语言加上生动的手势,让他们一个个听入了迷,不时还发出畅快的笑声。就连讲故事的我,也沉醉在这舒心的氛围中,感觉生活是那么的美好。天真的我以为生活会这样一直持续下去,然而令我完全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年就有两个小伙伴因为意外变故,如花的生命过早地凋零,这让年少的我第一次感到了人生的无常。

我上高一那年,大姐要出嫁,父亲让人把梧桐树刨了,给大姐做了衣橱当了嫁妆。当周末我从学校回来的时候,梧桐树已身形不见,只留给我暗自的伤感。刚刚目睹了人生无常的我没想到树木也会有生命的沧桑,梧桐树成了为我家“献身”的第一棵树。

我二十五岁那年,我家买了一所新的平房,从此搬离了老屋。再后来,村里实行旧村改造,老屋被拆除,我也搬到了新建的住宅小区,从此,梧桐树在我的记忆里渐渐淡化了。

不经意间看到办公室门前这几棵开花的小梧桐树,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老家,想起了那棵高大的梧桐树:庞大的树冠,笔直的树身,宽大的叶子,啁啾的鸟鸣,还有树下嬉戏的少年……眼前这几棵小树,花朵稠密,香气袭人,比老家那棵要漂亮得多,但我还是喜欢那棵老树,因为它承载着我的青春记忆,寄托着我对家人及朋友的思念,触动着我绵绵不断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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