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是一只慧眼

不知道是否所有的人都做梦？做梦的人经常做梦吗？我是属于经常做梦的一族。

虽爱做梦，大多醒来后就不记得了，想努力回忆还是无济于事。有的梦是很深刻的。深刻的梦或让人兴奋，给人启迪；或令人警醒，亦或成为某种暗示。

做“读书梦”是家常便饭。“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农村娃儿，只有读书才有出路！”中学时班主任老师不断用类似的名言警句激励我们。十年寒窗苦读，我这个“山里娃”终于走出了农村，走出了大山，有了一份稳定的职业，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然而，工作近20年来，中学阶段读书求学的梦景常常历历在目：坐在教室里，啃书本，做作业，参加考试……总是担心要考试了，该看的书还没看完，该做的题还没做完，沉浸在应考的紧张状态中。有时想，读书对人的一生是何等重要啊！不止在童年、少年、青年时期需要读书和考试。其实，在人生的长河中，有更多更好的书籍需要我们去品读，有更多更难的人生试题等待我们从容应答。

小时候梦见某人死了，不敢随便说出口，怕人家听到后不高兴。就悄悄地对母亲讲，哪知母亲则高兴地说，“乖！这是好梦，梦死得生。”言外之意，这个人必然健康长寿。我们的民俗文化对此另有解读：梦是反的。梦是反的是指在生活中是反的，这也难免使人陷入疑惑：做了噩梦我们当然希望它是反的；但是人生百态，谁不会也做做好梦呢？按照梦是反的逻辑，是不是就要大难当头了？其实，梦到底是不是反的大概也没有人好好琢磨考证过，恐怕只是缘于人们化解噩梦的心理慰藉罢了。也许是潜意识使然，后来，我经常梦到父、母死了，常常在梦境里哭得泪眼婆娑。结果父母亲都活过了八十岁。父母逝后，我却常梦见父母还活着，常常梦见在老屋里与父亲、母亲相处的一些琐碎的生活细节，父亲、母亲的容颜时常出现在我的梦境中，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里。

有句谚语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认为确有道理，但只是部分。我很多梦都是白天不曾想过的，而且与现实是风马牛不相及。

“被追赶”的场境经常在我梦中出现。梦中经常被一帮看不见真实面孔的人追赶，我拼命逃窜，双腿却老是迈不开步子，甚至动弹不得，就在即将被追到或抓到的刹那，梦忽然惊醒了。惊悸之余，发现自己大汗淋漓，一只手或双手还压在胸部上。

有一天，我陡然明白，为什么我的大脑不够用？是因为它全天候24小时满负荷工作。醒来时，大脑驱赶着肢体重复着一件又一件繁琐的维持生计的事务；睡眠时，大脑则驱使着另一副肢体在梦乡干着一些费神无果的活儿。难怪我中学一位同学，经常在我面前抱怨：“哎，昨天晚上又做梦了，没休息好！”他认为做梦是不正常的事。当时的我有些不解。

时过境迁，现在看来，同学的看法和担心是没有必要的。做梦是一种生理现象。联邦德国脑神经学专家科思·胡贝尔教授的研究成果表明，做梦是对大脑有益的正常生理活动，有益于锻炼大脑的功能。

刘亮程在他的散文集里，把梦比喻为一所学校。因而提倡向梦学习。我认为梦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有些梦表现得很有活力和创造力。有一次，在梦中，我与一位“老外”用很流利的英语对话。这对英语一窍不通的我来说不知是一种揶揄，亦或是显示我对英语的学习还具有一定的潜质。还有一次，我解答出了一道中学奥数题。这令我很兴奋。但很遗憾！醒来后即忘记了。这虽然有点荒唐，却也能从一个侧面说明梦有时在创造某种新的东西。

弗洛伊德说：“梦是愿望的满足。”我对这句话的理解是，当现实生活一时无法满足我们的某种企望时，需要通过梦的形式获得暂时的满足或寄托。这是被大量事实证明了的。大诗人李白在《梦游天姥吟留别》中，通过梦游天姥山表达他蔑视权贵、对现实不满、不屈于世俗的叛逆和渴望济苍生、安社稷、辅明君、治天下的理想抱负。《桃花源记》中，陶渊明梦笔生花，虚构了一个宁静安乐的世外桃源，那里没有压迫，没有战乱，人人安居乐业自由安乐，彼此和睦相处。这是一个与黑暗现实社会相对立的美好境界，寄托了作者（梦者）的社会及政治理想，也反映了当时人民的美好意愿。“梦中情人”是我梦的重要一部分，也能体现弗氏上述观点。当青春年少，激情飞扬，或孤独、寂寞难耐之时，“梦中情人”便会不时光临我的梦境，虽是南柯一梦，勾起一时黯然神伤，却获得一份短暂的心灵慰籍。

很多时候，你会蓦然发现，今天的某个场景与昨天或之前的某个梦境是多么惊人的相似！例如，家乡盼了多年的公路、电灯、电话终于通了，现在的样子就和小时候做的一个梦境如出一辙。

梦是一只慧眼，往往让你在另一个世界里看到了在现实世界中看不到的亦美好、亦宝贵的东西。梦是善解人意的可人儿，往往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款款深情地走进你并投进你温柔的怀抱。梦是幻想，是希望，更是理想。

人类如果没有梦想，就将仍旧处于黑暗之中，世界将停滞不前，永无进步。有了梦想，人类的智慧便会不断生长，便会有追求、有奋斗。只有不断实现梦想、不断超越梦想，世界才会更加精彩！

（载《贵州人口》报2012.9.17 综合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