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忆里行走生命是如此的萧条

人的一生  是片片落叶的层层叠加

最后被尘土淹没  或者焚烧干净

今生  我很蔬松  很不成器地走一回

得到粮食的供养  是土地对我辛劳的馈赠

得到的几句赞许  是世界对我付出的怜悯

我从来就没有花的青春

也没有大声欢笑的释怀

更说不上铁树开花的奇迹

一生的愿望  一生的最爱

或者说很想收藏的风景

都离得很远

偶尔握在手心的  还真不如一粒玉米的金黄

一些不太光荣的往事  一些阴暗的色彩

或者伤害了别人的只语片断

囤在记忆的墙角  久不久探出头来

令人羞愧难当

贫穷和低下  常常萌生见不得光的想象

和不太高雅的敬礼动作

被羞耻抽打  被白眼扫描

那么多的洋相百出  把生命折磨得死去活来

写诗是卑微的安慰  是排遣愁绪的一种方式

或者是为了高贵  另辟溪径的可笑行为

就是这样的执着  就这样耗费了大半生时光

人们都到上游看花去了

人们都把丰收藏进了殿堂

我仍在不成行的诗句里徘徊

折腾追索或者虚妄

自认为光荣  却遍体鳞伤

想念家乡  怀念亲人是我真实的存在

学会淡忘和平静  成了我必须逾越的城墙

常常论夜地在街头游荡

常常跑到山脚  深深地呼吸

这个时候  生命这片叶子渐渐变黄

正被黑夜一口一口地吞噬

而我的母亲仍在为我的宿命

我的成长  我的未来

担心和挣扎

我这个名字  没能给她宽慰和开心笑过

季节一到  就把希望一颗颗地种在地里

这个贫瘠的梦想  也许该有些沧桑的收获吧

而我一转身  她已在后山的山脉深处

沉默

故乡也没有了  我还要回去

就坐在家的废墟上

就坐在童年嬉戏的操场

这纯真的生命基调

再贫穷再落魄  也不能忘记的

多少人和事都阻隔在万水千山

苍茫际远的天空下  那只孤鹰

滑翔过后  撑击过后

最终也会坠下  坠下万劫不复

的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