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活在乡间的风里

（一）

父亲走了

没有征兆

给了众人很多的猜测

她们将悲伤与回忆融合到一起

陪着母亲一起流泪

出门上工前

他还端着饭碗

说，田里的麦子收得真干净

也不给地里的庄稼

留一点思念

风与往常无异

早晚都凉

将门前的黄纸

瞬变为黑褐的份量

旋转四散开来

深夜的雾

从月明的黑夜里升腾

笼罩在桥头

有没有一种可能

我在流泪的时候，你也在哭

风车依旧旋转

那么多年，你

望着我的背影离开

当我站在水泥路上张望

怎么也守不到熟悉的摩托声

（二）

午后暴风雨

狂风推着层层浓云

沉入滩涂

站在家门口

同一个方向

看日落沉入田里

手机定格不同的瞬间

时间在太阳身上

是否也会有伤痕？

父亲走后

感觉回来的日子

终究是看一眼少一眼

（三）

似乎未曾摸过父亲的手

厚厚的手

粗糙的手

黝黑的手

天天拉鱼泡在水里的手

在田里用锹挖水沟的手

扛起肥料撒在地里的手

出海上船打鱼的手

站在建筑工地的手

修理家里水电的手

从鱼塘带回鱼虾的手

喜欢网购小商品的手

每天要抽烟喝酒的手

总是抢着提过行李的手

开心举起孙女玩耍的手

总帮儿子付装修钱的手

最后一次摸父亲的手

冰凉、颜色淡一点

（四）

走路

从奶奶家后的玉米地出发

大约5分钟

过桥右拐第二户

是我家

我十岁以前

走的是家家户户出人头

敲碎砖头

石子铺出来的改良路

后来，路成了水泥路

小车大车都能走

我习惯性看

路过的车子开得很远很远

也能从路上张望

母亲什么时候从田里回来

站在门前听

父亲那轰鸣的摩托车声

再后来

我出门读书，外地工作

常在夜里

把乡间小路上走了上百遍

今天

站在桥头

想象我的父亲从这里

外出拉鱼、出海、田里干活

总会把回家的方向走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