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画像

镜子并不能反映一个人的真实面貌

如果你不做出任何表情，它怎么

能判断这是一个真实的存在者，还是

某个瞬间它偶然看见的神秘的幻影

每天清晨，当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

镜子面前，它一定震惊于这个

神秘莫测的世界：一个人

还没有出生就已经长大。而当我

转身离去，便意味着

一个人还没有苍老就已经死去

作为镜子，它的一生是漫长的

而视野却是如此的狭隘

它的目光只能在这狭小的房间里

游来游去，犹如水箱里的鱼

凭借短暂旅途的经历，凭借墙角的

那把锄头，那把铁锹，它能够

猜测出这是一间农舍，而那个

神秘莫测的年轻人，应该是一位

勤劳善良的农民。当他不在的时候

是否已赤着双脚踩在了稻田里

他在那儿辛勤地劳作，将稻谷

堆成堆，将火把点遍田野

烧死害虫。有时它看见他领来

一位女孩，偷偷地接吻

互相抚摸对方的身体

用青春藐视全世界，快乐得

正如没有一丝罪恶的农夫

不需任何人的原谅与宽恕

而作为诗人，我在这狭小的农舍里

踱来踱去，抬头看见的

却是五千年的血，三万年的风雨历程

我将发动一场三千年的战争

但谁能听见马蹄和金戈争鸣声

每天清晨，我伫立在镜子面前

仔细观察那张貌似无辜的脸

我看见了太多的罪恶，太多的虚伪

以及太多的血。这些

镜子它怎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