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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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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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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州老炒

河州老炒

作者:李萍

在临夏,一碗面片的乡愁,犹如南方人对鱼虾的想念,即使几十年,舌尖上的想念与一缕思乡之情交集而生,想要隐藏却在只言片语里绵长。

作为青藏高原与黄土高原结合部的临夏,饮食文化自然离不开面,麦香的日子在尘烟里依旧香甜。

而临夏人百吃不腻的河州老炒,沉寂很多年后,如紫斑牡丹一样,成为一些饭馆的标签。

一碗河州老炒,浓缩了对一座城的挚爱,舌尖上的温情,也滋养着一座城及一座城所蕴含的饮食文化。

喜欢吃老炒的男女食客,夏日里大汗淋漓也依然喜欢辣香的老炒,一瓣蒜捏在指尖,一口面,一口蒜,老炒的胡椒与青椒的辣香、蒜香,让舌尖生香的唏嘘,间或吸溜的咂嘴,诠释了河州老炒的香与喜欢。

临夏人喜欢吃面食,所以有些家庭一日三餐离不开面,因此变着花样让面耳目一新,面片的种类也名目繁多,老炒,清汤面片、酸汤面片、河沿面片、炒面片等等,而老炒是近些年来又备受争宠的美食。老炒,字面意思特别好理解,就是原来的炒面。

一碗炒面之上的临夏,独特的饮食文化映射出临夏的人文,从而对舌尖上的临夏,对浓郁风情的临夏,对热情好客的临夏,也是心向往之地。

很多人都知道,临夏人对女子的要求颇高,有“上炕裁缝,下炕厨子”的讲究,一个厨艺一般般的人,抓不住家人胃的女人,似乎是失败的人。当然,那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讲究,让很多女性真是里里外外一把手。

一碗面粉,经过和、揉、揪、炒,在双手间你侬我侬之后,历劫成一碗炒面片,简单又简洁。大拇指盖大的面片(在家揪的),饭馆里的是放大版的,有大拇指盖的两倍大,为了不让食客等候太久,在速度与激情间,面揪得既快又匀称,不快不行,勺子匠要埋怨,食客要催促。

有些人以为老炒与河沿面片一样,是用羊肉炒的,实则不然。纯正又地道的肥瘦相间的牛肉,在案板上经历菜刀与力量的较量而被剁成肉沫,与葱丁、青椒丁、香菜沫,一应备好,放置碗碟,等食客的点单。

“一个老炒,小碗。”

“来五个老炒,大碗。”

食客们前前后后,或独自或结伴而至,落座即对堂倌报数,麻利的堂倌提高声嗓向后堂传话:“五大一小。”

“好。”很默契的应答声,有着老炒一样的劲道。

一些老炒馆子已经一改先吃饭后付钱,等堂倌端饭的习惯,有吧台有收银员,自然先付钱点单,而后拿票端饭,一切都是自己动手。起初,很多人不习惯,时日一长,也接受并习以为常。

已经提前和好的面,早已被面匠(馆子里对拉面师的称呼)揉好,只等食客的到来。

面匠的手似乎是一杆秤,几碗面,几大几小,都掂量得精准。

从面团上切上一团,揉几下,揉搓成小臂粗,而后左手按着,右手一扽一个即是一碗面的分量,不管是牛肉面还是老炒或是其它面,拽、拉、扯、扽、揪,下面入锅前就定了大或小碗,不多不少。

面在沸水锅里被散开,筷子翻腾几下,捞出,各自接受高汤或食材的亲昵,便欢快地上桌,让食客咽着口水,做烟火人间最朴素的饕餮之人。

面匠或许喜欢拉面,对老炒的热情有点淡漠。揪面片多两道工序,还费时间当然更费些气力的。

揉成面团,切成条,揪成面片还要左右手拇指恰到好处地配合,揪成大小基本均匀的面片,犹如拉二胡时双手配合才能流淌出妙音。

由于有力道,揪入锅里的面片会撞击一些面汤,跳出锅溅在手上或锅台上,如此,一碗老炒的面片,在面匠的手里,三两下,让面片在汤锅里翻滚。

此时,勺子匠(掌勺者)已经将炒锅加热,倒油,火苗四窜之下,油温渐高,一碗老炒所需的牛肉量,勺子匠的铁勺也是秤,一勺或是半勺“称”得准,随着牛肉与菜籽油相遇的刺啦声,牛肉颜色已变,勺子匠娴熟地搅拌,并左手执炒锅辅以掂量摇晃,让牛肉在锅里颠来倒去、欢快地跳跃,胡椒粉、葱沫、青椒丁依次入锅,在与牛肉的爆炒里,香味簌簌入鼻,尤其是辣香。

食盐、鸡精、味精,也是过勺,勺子匠的炒勺入锅得很有分寸,翻炒之后,老炒的辅料已经熟了,面片也捞出过凉水在漏勺里等候。只剩最后一下了,勺子匠把面片倒入锅里,与牛肉辅料碰头。为了更入味也不至于面片粘到一起,勺子匠又执锅而掂,高度拿捏得到位,面片与牛肉沫与青椒丁与葱沫与粉条段,聚首又分离,分分合合,彻底到水乳交融色香味俱全后,起锅,倒入碗里,堂倌撒点香菜沫,一碗河州老炒便横空出世,上桌了。

美食家是不倒醋的,喜欢辣又重口味的人会调入油泼辣子,搅拌均匀,做饕餮者。而喜欢吃大蒜的人,桌上碗里的蒜瓣随意吃,于是,“口踏蒜”(咬着蒜瓣)就着面片,吃得痛快淋漓。

有的人喜欢喝面汤,堂倌会倒一碗,有的人喜欢喝肉汤,那么牛肉汤也会上桌。只要吆喝一声,麻利的堂倌应声而至。

一碗老炒吃得干脆利落,吃得满头大汗,饭量小的人,吃了一半就饱了,但还是会多吃一些,哪怕吃撑,打着饱嗝舒坦地离开,才算解了对老炒的馋。

当然,临夏厨艺不错的女子们,会让家人不去饭馆而在家惬意地享受老炒的辣香,只要肯用心,多试几次,味道还是相差无几的。

我也在家做过河州老炒,牛肉放得多,葱沫、青椒丁依据我家王子口味,多少也是随意的,面片自然是我引以为荣的指甲盖大小,且比饭馆里的薄。我没有面匠执锅而掂的技术,腕力又差,所以只有翻炒搅拌,因而有的面片太过痴缠而紧紧相拥,并不影响味道。我竭力让牛肉与面片熟悉、畅谈,而后出锅,入碗,上桌,在油泼辣椒的点缀下,成为一碗让王子啧啧称赞与饭馆里不一样的是牛肉放得多,以“香得很”夸赞我。我沾沾自喜,在家里华丽转身成有手艺的厨娘。

你若嫌去饭馆麻烦,不妨在家试试,如果懒不愿试,那么就来临夏,循着众人称赞的饭馆,赏个堂倌的麻利,体验一下老炒馆里的喧腾,刮个三炮台的碗子、再来一碗河州老炒,那舒坦不是一般的享受!

河州老炒让舌尖上的临夏在回忆,面对诸多调料诸多面食做法的今天,念念不忘的简单又朴素的老炒,似乎让一座城的乡愁,轻描淡写又不露声色地尽显在一碗面中,一碗叫作河州老炒的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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