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陶木偶戏

作者：张玉兴

“河水清哟，唉嗬嗬，

唉嗬嗬哟，河水浑；

不清不浑哟，唉哟，

土变金呀，咳哟……”

卫运河岸，黄河故道，古老的船夫号子声令人神往。纵贯馆陶东部的卫运河，原是古老的中国大运河的一段，曾经是沟通南北的一条重要水路。馆陶县城城北20公里卫运河堤畔，有一个民风淳朴的村落——滩上村，馆陶木偶戏就生长在这里。陶山毓秀，卫水钟灵，许是陶山的厚重给了这里的人坚持，许是卫运河的清澈给了这里的人灵气。上世纪四十年代，滩上村村民徐西成（已故）、孟宪臣等接触到木偶戏后，便一下迷恋上了她。当时战乱不断、局势动荡、民不聊生，生活无望。他们认为学好木偶戏，挣些钱能够养家糊口。几个人一商量，很快推陈出新，青出于蓝，把木偶戏和当地流行的四股弦戏（柳子腔）结合，形成了初具规模的木偶戏演出团体，规模最大时曾达到十七八个人，他们走陶山、出卫水、上天津卫。现在，鲁西、冀南地区上空还回荡着四股弦的琴音、陶山人眼前还浮现着木头人的身影。

一

地处黄河中下游的馆陶县，历史悠久，是“龙山文化”的重要脉系，馆陶县水陆交通发达，文化底蕴丰富。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各地文化艺术汇聚于此，为木偶戏的启蒙奠定了基础。

木偶戏又称傀儡戏，作为戏剧性的表演，出现在汉代。现存的木偶戏形式有三种，即布袋木偶、杖头木偶和提线木偶。馆陶县滩上村的木偶戏系杖头木偶（老艺人称之为肘大偶(方言音hou)）。木偶戏，由木偶、操纵演员、配音演员和乐队四部分组成，多用戏曲曲调演出，有的用对话或歌舞表演。旧时，木偶戏是一种很流行的表演形式，逢年过节，婚庆丧事，庙会堂会，都有戏班表演。滩上木偶戏的表演者用三根木杆操作木偶，主杆置于偶人后背中部，掌握身的前后仰俯；侧杆两根，分置于两臂，掌握两臂及手的动态。木偶表演动作丰富，尤其手的动态，可细腻地表演出人物的各种情态，能表演开合扇子、撑伞、斟酒、 烧香点烛、射箭、舞剑等。木偶戏的伴奏唱腔悠长流畅、通俗委婉，语言含蓄幽默，表演动作细腻，惟妙惟肖，深受广大观众的喜爱，至今还流传着：“不浇园，不锄地，也要去看木偶戏”的民谣。人们称赞说：“木头人，木头人，真正像个人；木偶戏，木偶戏，活像真人在演戏”。

滩上木偶戏使用木质偶人，头部使用梧桐树根雕刻而成，目前保存较好的有青衣、花旦、老旦、小生、老生头像共七副；伴奏乐器有：鼓、锣、镲、钹、笙、笛、四股弦等。

滩上木偶戏历代均以“口传心授”的方式传承，学徒跟班学艺。主要有家传、师传、家师结合传授三种方式。

二

木偶戏表演的艺人中，年龄最小的今年也59岁了。他们从小学艺，跟着村里戏班，背井离乡，走村穿镇表演，挣钱糊口活命。白天在戏班打杂、收拾道具物品等，晚上跟着师傅学习唱腔和木偶操作技艺，还要背记长篇的戏词。

孟宪臣，是滩上木偶戏的头像制作者，心灵手巧，雕刻的木偶人物栩栩如生。他起早贪黑地用功学习，每天总是他第一个起床，最后一个睡下。由于他的努力，不久，他就可以表演《王林休妻》、《高魁举赶考》等传统剧目了，成为木偶戏表演骨干。俗话说木头无情，如何使了无衷肠的木头转换成“人”，且洋溢着喜怒哀乐，靠的就是雕刻家的非凡功夫。孟宪臣在继承传统风格的同时，又大胆创新，他刻的木头人脸谱，形态各异，神情毕肖，极富性格特征。孟宪臣说：“这些木头也是有生命的”。他对亲手雕刻的木偶很有感情，经常从箱子里拿出来摆弄，穿上衣服，插上头饰，嘴里还象哄小孩一样嘟囔着：“咳，听话。”“梳头了，看俺闺女多漂亮。”1963年上河水，卫河决堤。洪水进了村子，孟宪臣不背米，不背面，抱起木偶爬到了院子里的一棵枣树上。但是因匆忙，只抢救出7个木偶头像，眼睁睁地看着装有其他木偶头像和服饰的箱子被洪水冲走。每次提起此事，他的眼里还噙有泪水。

孟庆平，自幼学艺,刻苦认真，品行端正，聪颖过人，天生就一副宽厚明亮的好嗓子，即能演唱又能操纵木偶。

徐子英，精通木偶戏的伴奏、演唱。是滩上外出演出表演的组织者。他不求名利，至今居住在两间土屋内，守护着木偶戏演出用的戏台、道具。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馆陶的人民，既有燕赵大地的慷慨、朴实，又有齐鲁人士的正直、执着。多年来，木偶戏艺人以中华民族特有的坚韧和不屈不挠的精神坚持表演，坚持演出。大浪淘沙，始见真金。今天，馆陶木偶戏被纳入邯郸市首批和河北省第二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艺人们经常参加表演，受到越来越多人的喜爱和支持。

三

滩上木偶戏是广泛性的文化，具有深远的影响，是研究华北方言在民间戏曲中运用的活例证；对高腔、平弹的传播学习研究具有启发性意义；具有丰富、独特的民族造型艺术和服饰文化价值；其每件作品都有当时的历史背景，是我国民间戏曲的集中反映，为我们了解民间戏曲近代的发展提供了活化石的作用。这种用木头人“虚拟”表演的戏早于人演的舞台剧，具有表演性先于、优于文学性的特点。是“民间戏剧”、“平民戏剧”的重要组成部分。通过对滩上木偶戏的表演方式、身段、场合、习俗等方面的研究，有助于木偶艺术的发展，从而促进社会的全面和谐发展。

“沧桑眼底变，风景望中凝”。卫运河水依然在流淌，陶山已不复存在了。但是馆陶人民的精神风貌依旧，并在新的时代焕发了青春。陶山风骨，卫水流韵，馆陶县滩上村木偶戏已烙印在历史的画卷上，融进了陶山卫水中。

本文发表于《陶山》2023年第4期奋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