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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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银雷
王家成到了该成亲的年龄，却没有媒人上门提亲，成了爹娘的一桩心事。王家成小时候发过一次高烧，留下后遗症点脚，走路慢不明显，走路快一点点就能看出来。看着村里的年轻人相继结婚，王家成的爹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有一天，王家成的表叔突然来了，说是要给家成介绍个姑娘。老两口高兴坏了，对儿子说:“家成，给你五块钱，去代销点买两包大前门香烟。”王家成接过五块钱，洋溢着久违的笑脸，一路小跑奔向代销点，不一会手里紧紧攥着两盒烟回来了。
家成妈说:“家成，洗洗脸穿上这身中山装，骑上你嫂子那辆新自行车，跟你表叔去相亲吧。”
说实话，那个年代很多家庭连一辆像样的自行车也没有。家成借来他嫂子的自行车，和媒人一道奔向女方村庄，经过大约半个小时的僻静土路，来到相亲对象的村口。
这里是双方媒人提前约好的地方，少许片刻，只见一位中年妇女肩上扛着一把坷拉圈椅子，放在村后街路旁。一位中年男子吸着烟跟随其后，看样子也是一个大烟鬼，把两个手指染得发黄，只见他一团烟雾飘向空中，又紧抽几口，把仅有的烟头抛在路旁，缓缓坐在椅子上，对媒人说道:“让那个年轻人在麦田里走走。”
媒人一听暗自琢磨：怎么今天这个头绪变了，是不是他们知道了什么？以往都是去女方家里，让未来的老丈人、丈母娘看看。怎么今天家也不让去，还弄这一出？
于是媒人走到王家成身边低声说:“家成，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他们让你在麦田里走走。”
王家成一听这话，心里既高兴又害怕，于是他鼓足勇气，拿弄着不平衡的双腿，慢慢走向路旁坐着的男人，掏出一盒大前门香烟抽出一颗，客气地说:“叔叔，您抽烟。”
这位未来的老丈人接过香烟，也没有忘记打量身边这个年轻人，王家成急忙用火柴给他点上烟，看这架势像是坐在龙椅上的皇上，中年男人吧嗒吧嗒抽着烟说:“小王，你在麦田里走走。”
当时刚过春节没几天，路上有串亲戚的，还有站街的，都看着麦田里这个不认识的人。王家成暗下决心：我王家成一定行，一定要成。
说来也巧，天助我也，这里的麦田正好是南北耕作，因为他左腿短，向北走踩着西边田埂，向南走踩着东边田埂，就这样反反复复地走，由于紧张也记不清来回走了多少趟，路旁观看的人越来越多，这场面比当年验兵不逊色。
两个媒人也顾不上看这些了，围着他们两口子，递上烟客客气气地说：“行了吧，快中午了。”这时一旁的中年妇女说话了：“好吧，也看不出什么毛病，她爹你看怎么样？”中年男人吧嗒吧嗒抽着烟说：“行，就这样吧。”这门亲事算是落实了。
（本文发表于《陶山》2024年第1期丛台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