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利军
受94岁的母亲委托,9月22日,我请假乘813长途公交车到馆陶县中马固村,看望79岁的二姥爷刘文轩。他是我姥爷刘芹生烈士(字文泮)的兄弟。有3儿2女。大儿子在邯郸市工作,二儿子是一名厨师,三儿子在外打工。大女儿玉翠在馆陶县园林局上班,二女儿月梅是名博士,在河南大学任教。
我到达馆陶县城北面红色的中马固村牌坊前,眼睛有些湿润,因为我想起了作为八路军129师新八旅组织科长的姥爷刘芹生,年仅31岁被日寇活埋在肥乡;想起了母亲经常向我讲起的姥爷牺牲后,她和姥姥相依为命,一家5口人度过的艰难困苦的岁月。
走在中马固村南北走向平坦的街道,边寻找母亲所住过的那所老宅院,边电话联系二姥爷。道路两边大部分是二层楼的民居,偶尔可以看到一两处低矮的青砖平房。我的思绪又回到了记忆中。一次,母亲带着我回她的老家——中马固村。那是一个有几十户低矮的青色瓦房组成的村落。沿着土路向西南方向,步行大约半小时就到了馆陶县火车站,在候车室耐心等候返回肥乡的那列绿皮小火车。还有一次,记得是一个夏天,国廷舅舅的儿子——孬的哥,带着我到那条通往小火车站土路涵洞前,涵洞里灌满了雨水。他让我站在路西头的涵洞前等他,他从土路东面的涵洞潜入水中,不多会,孬的哥就从西面的涵洞水面上露出头儿,晃掉头上的水珠,稳稳的钻出水面。我目睹了孬的哥水性极佳。
二姥爷站在北头的路上,带我走进他的新址。街门朝西,大约3分地,3间堂屋,2间西屋,院中栽有一棵枣树。二姥姥正弯腰将掉在地上的红枣一个个捡起,放在竹筐里。看我来了,高兴地带我走进略微有坡面的堂屋。让我坐在西面卧室的方正椅子上,二姥爷用一只水碗倒上水。说前段时间,孬的刚来看过他(她)们。由于老宅院堂屋前的台阶高,年龄大了,进出不方便,就搬到了现在的新住所。
我忽然想起,馆陶县新建了一所英烈纪念馆,想去看看。二姥爷开着三轮车,带着我沿着土路向东驶去。馆陶县英烈纪念馆位于道路东侧。透过低低的院墙,可以看到高大威严的纪念馆矗立在最北头,面南背北,大约有20多个台阶。院子最南面排列着烈士墓碑。
入内正对院门立着一座纪念碑。纪念碑往东,一棵石榴树站立在墙根处。谦逊地低着头,挂满了红红的石榴果。二姥爷引领我在南面的墓碑中找到了我姥爷刘芹生烈士的名字,上面写着:“刘芹生,1908年生,中马固村人,1937年参加革命。冀南八旅组织部科长。1942年牺牲于肥乡县。”我站在墓碑前想,现在的和平宁静的生活,不知是多少人默默牺牲与付出换来的。英烈们的精神永远值得铭记和发扬。
我怀着崇敬的心情,转身向北慢慢走上纪念馆台阶。馆陶县英烈纪念馆上方的电子屏幕上显示着12个红色大字“创建文学之乡、建设魅力馆陶”。据悉,今天上午在馆陶县举行“文学之乡”授牌仪式,这是全国第19个、河北省首个中国“文学之乡”。我作为《陶山》签约作家,像其他签约作家和文学爱好者一样,用手中的笔书写着无愧于时代的篇章。
纪念馆馆长带着我们走进纪念馆。迎面的墙上是我姥爷的照片和简要事迹。我姥爷刘芹生烈士紧锁眉头、忧国忧民充满书生气的照片,流露出刚毅的神情。“刘芹生(1913-1944年)原名刘文泮。河北省馆陶县中马固村。中学时期参加我党的外围进步组织中华民主解放先锋队。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刘芹生投身抗战。后任筑先纵队军事教育主任兼军需科长。1939年筑先纵队改编为一二九师八旅,任后勤供给处被服科长。1940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后任129师八旅组织科长。1944年在河北肥乡进行地下工作时,不幸遭敌袭击被俘。同年9月被敌杀害,时年31岁。”
纪念馆墙上第一个是范筑先先生的照片和英勇事迹介绍:“范筑先(1881-1938)馆陶县南彦寺村(今寿山寺)人。1938年11月14日,日军进攻聊城范筑先率部抗击。11月15日,聊城被日军攻陷。范筑先宁死不当俘虏,举枪自尽,壮烈殉国。”范筑先先生的右边是他夫人武治国照片和事迹。
馆陶县英烈纪念馆还陈列着萧寒、焦善民、王化云、穆虹等馆陶名人的照片和事迹。我二姥爷指着王化云照片说:“刘芹生在临清上中学时,与王化云等都是同学。解放后,我们家里还收到了王化云的亲笔信。”
二姥爷接着向我介绍:“你姥爷刘芹生牺牲后,我父亲继续参加抗日地下活动。由于叛徒出卖,被日本人抓进馆陶县城,面临被杀的危险。当时穆虹表面上是日本的翻译官,实际上是打入敌人内部的地下党。穆虹悄悄地告诉我父亲,想办法逃跑。我父亲给了看守他的两名伪军几块大洋,买了两只烧鸡和一瓶酒。说让我做一个‘饱死鬼’吧。两个伪军连吃带喝,酒喝多了,抱着枪靠在墙上睡着了。然后,我父亲会武功,用扦子打开脚镣锁,悄悄地跑出来。第二天,日寇到我家去抓人,只抓走了我母亲。把我母亲两条腿打得肿得很高。为了赎回母亲,我们家变卖了18亩耕地。后来八路军把那个叛徒枪毙了。
我站在烈士们的遗像前,心生感慨,那一暮暮舍身取义的场景感人至深,他们的英雄事迹永远铭记在我们的心中。我们要珍惜当下和平美好的生活,在各自平凡的岗位上,努力工作。
此时,已近中午。我们告别烈士馆馆长走出纪念馆。走在院子中,心想,在那惊心动魄的抗战岁月里,又有多少无名英雄倒在历史的长河中。走出院门,禁不住扭头又望了一眼靠东墙的那棵果实累累的石榴树。不知因何,我又想起那年,到肥乡区旧店乡路庄村扶贫时看见的那棵石榴树。
(本文发表于《陶山》2024年第1期丛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