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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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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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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牛去矣

辛丑牛年来了,那个延续了数千年的牛耕时代,却渐行渐远,悄然地消失了。

也许牛最早被人称颂,当是由于其可以帮人们干那些重体力活。后来,牛也就渐渐成为农人们特亲近的朋友。

尽管牛耕岁月走远了,但那勤劳的耕牛,却永远留在了人类的心里。

耕牛也曾是农人的命根子呀,不比土地差多少。我同耕牛一样出生在村庄里。很小的时候,早早认识了耕牛,知道人们犁地、拉庄稼都离不开它。于是,也就和那些牛们有了更深更好的情感。

我和玩伴们喜欢去生产队的饲养场玩,欣赏牛们整齐地站在食槽后面,吃草料的样子。牛有四个胃,食量大、常咀嚼。至今还清楚地记得,牛不停歇咀嚼,所发出的那种,沉闷而极富节奏的响动。

后来我知道,生产队里的牛,还是重要的集体资产,受到严格保护的。耕牛的躯体健硕,在小孩子眼里,自然是个庞然大物。长大了,我们就仿着大人的做法,产生了和它玩的想法。

走近了才发现,牛还有着温顺、厚实的一面。牛靠着四肢,拖着硕大的身躯,走起路来十分缓慢,但总给人一种悠闲而自在的样子。一头牛走近了,就像一座山般压了过来,你得迅速避开它。

耕牛是劳碌命,也就有了属于它的工具。牛跟头、牛缰绳、犁耩耙耧耱,特别是那个犁地的“犁”字,上下结构的下面,不正是个“牛”字吗?

牛最常干的活便是犁地。在诸多农活中,会使牲口是个技术活,不是人人都能做得了。土地离不开人侍弄,每到耕种季先得整地,耕牛自然就派上了用场。那时如果没有耕牛,单靠人力种地,估计连一家老小都很难养得活。

农村的时空异常寂静,我行走在田间,经常听得见,人吆喝牲口的声音。循声望去,那是天际处的一幅耕作图画。

每天夕阳西下时,干活的人们收工了,牛也和人一样,拖着疲惫的身体,迈着懒散的步子,回到了村庄、圈舍。这一幕美妙的场景,也曾被无数画家,定格在画框里,赋予人们无限遐想。

牛也有牛脾气。那是因了牛的力气大,犟脾气来了,谁也制服不了它,只好很无奈地,觉得牛脾气犟。当然,每头牛的性情又差异很大,温顺的好使。人们并不笨,很早就找到了驯服牛的绝招,牵着牛鼻子走。

其实,牛的力气,比脾气更大。夏天麦场里,新麦堆满场,碾打的活要靠牛来完成。炎热的中午,被太阳晒焦了的麦秆,牛拉着石质的碌碡,在没膝的麦场里转着圈,把麦粒轧下来。那碌碡人力是无法推得动的,何况要在杂乱的麦秆堆里转圈,自然需要有大气力的牛来帮忙。

牛的耐力也是超强的,可以不停歇地卖力干活。活紧了,烈日下的人都得忍着干,何况牛呢?遇到人力干不动的重活,人们都会想到牛。

往时,乡间多土路,一下雨便泥泞难行。偶尔有汽车陷到了路上的泥坑里,怎么办?有经验者会去附近村子里,求助于耕牛帮忙。牵几头黄牛来,套上绳索,牛和人齐用力,难题就解决了。

牛粪并不招人厌。 村道里、田间小路上,时常能遇见一堆一堆的牛粪。牛粪不臭,小孩子都懂的,农人们更视若珍宝。

那会儿,在乡间经常见人,臂挎个篮子,抢着捡拾牛粪以肥田。可见为得温饱,人们也会摒弃懒惰,似牛一样勤劳。“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在几乎不用化肥的那个年代,地里想多打粮食,积肥、沤肥,到处拾粪便是常事。

乡间早有俚语:起得早,不拾粪。因为还有更勤快的人,比你起得早。把牛粪送到地里,能多长粮食啊!如此朴实的道理,人人都懂。

我们老家的人,常以“打牛后半截”,当作做农民的戏言。小孩子读书不用功,邻居大爷碰见了,常会如此教训一番。“小子,你就整天疯玩吧!如果书念不成,将来必定是,打牛后半截的料。祖祖辈辈赶牛种地的人们,自然忘不了耕牛的用场。

那时,巨大的城乡差别,令人们将离乡进城,视若一种人生圣境。出生于乡村的人们,只有当兵、考学、招工,才有可能离乡。我的同龄人,大多数读完初中或高中,便留在村里,早早娶妻生子,过起了“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娃娃热炕头”的日子。

乡间娶亲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一个时期,户籍制度像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横亘在了农人们面前。出生于乡间的人,一旦错过了青春年少,在村里成了家,也就注定得与耕牛、土地为伴,终生务农了……

社会总在变化着。所幸,政策早早松动于乡村,自家也能养牛了。 耕牛成了农人的私产,主人自然会格外照顾,因为那是家里的主劳力。

人们摆脱贫困的欲念,远大过耕牛的力气,不竭的欲望,加速了机械对畜力的替代。耕种、收割、运输、碾打,全用上了机械,化肥、农药更让土地生金吐银,一代代新的农耕技术,不断地交替前行,一路走来……

后来,我出门求学,落脚在了城里。

牛啊牛,农人们已经找到了新的动力,耕牛去了哪里?也许从此永远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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