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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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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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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和夏隔着春拉了手

谷雨既过,春逝夏望。可谁知,这几天气温突降,从二十七八度,一下子滑落到了四五度。往年这个季节极罕见的劲风,裹挟着久违的沙尘与雨雪,刮来了初冬的凛冽,冬便心有不甘地牵着夏的手,来凑这个热闹。而正讨人欢喜的春,却被吹得没了踪影。

人们不得已,又找出已收藏入柜的冬装,胡乱地套在了身上。忽冷忽热的变幻如魔术般,让人总也摸不着这个春天的脾性。频繁地添衣卸装,令人不胜烦扰。

暮春的大街上,一夜间行人少了许多。人们整日吊在嘴上的“最美人间四月天”,竟然全被这场雨雾遮挡去了。五天了,我不得已中断了晨跑,蜷缩在家里,安静地读书避寒。耳边传来时疏时密、或紧或慢的雨珠击打着窗棂的声响。由于怕冷,不愿下楼出门,也没了雨中漫步的兴致。

我只是一遍遍咀嚼着,宋代诗人蒋捷的《虞美人·听雨》,慨然地惦着未来那些屈指可数的春天,“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思忖着,我那已然步入暮年的人生,似乎有点站在深秋里的感觉。

在城里住久了,对季节交替的感觉,有些迟钝。时常手翻着日历牌,去体验气候的冷暖。但我依然惦念着,长在田地和山林里的那些生命。抽穗了的麦子、刚出果胎的桃梨们,一定会在这突如其来的寒雨冷雪里瑟瑟发抖,不知承受得住不?

老天爷一旦发威,人常常难以招架,更何况那些植物们。三年的大疫刚过,怎么又来了场“倒春寒”?这是洪荒的自然力,在一次次频繁地敲打着、提醒着我们,别忘了天地间主宰这个世界的并非人类独大。

大疫邂逅于这个春天,狡黠诡诈的病毒,在新年前后铺天盖地而至。人们发自内心的,最自觉的慌恐与无助,不但彻底淹没了过年的气息,而且令一切年节礼俗,都无暇顾及了。

挨到立春时节,人们历经生死之博后,一个个吃力地站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试探着,才渐渐找回了正常的日子。可是人们很快发现,生活中的一切都变了,每个人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新春伊始,兴奋的人们迫不及待地走出家门,照例像往年春天那样,恣意潇洒于满眼的红肥绿瘦,还有那任何力量也无法阻挡的满世界的花香四溢。杏花谢了,桃花开;梨花白了,槐花香。

清晨,推开窗户,鸟儿最早打破时空的寂静,此起彼伏的鸟鸣声,瞬间充盈了我的卧房。画眉清脆而高亢的鸣唱,和着不知名鸟儿们叽叽喳喳的多重奏。持续好几天,低沉而浑厚的“布谷——布谷……”,把我从睡梦里唤醒。这不正是杜甫所说的,“布谷处处催春种”吗?怎不令人感到惊奇。

所有的美好总是那么短暂。还没来得及尽赏,花儿们聚而又散,五颜六色的花瓣儿,纷纷凋落。花开终有时,不可能永驻,也就无需眷恋。平时,我喜欢去城外,徜徉在村舍间或田野里,与那些新生的野花春草为伴。和暖的春风不时搅起,漫天飞舞的柳絮,跌落在透着新绿的树叶上。当下的世界满目苍翠,处处张扬着勃勃生机。

北方的春天也会落叶。陪伴了我们一冬的常绿植物,趁着和暖的春风,悄无声息地开始吐古纳新。一簇簇嫩黄的新绿,从枝头伸出头来,挤兑着发黄的陈叶随风飘落,星星般掉在人身上,散落一地。若不抬头看,你还真以为是秋风扫落叶呢。

走在落叶的树下,时常见到环卫工人的身影。他们每天比鸟儿起得早,赶在城市大街上尚未喧嚣之前,昨夜里的那层落叶,已经打扫干净了。踩在洁净的路面上,我从内心生出对劳动的敬仰。城市的一切美好,不是风刮来的,而是总有像他们那样生活在底层的人们,在日复一日地默默付出。

生命轮回,新旧交替,以豁然醒目的姿态,映照于最美的春季。虽然,目下已是“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但我们所遇见的一切,都是那么令人难舍难忘,值得铭记于心。

行走在这个特殊的春天,在稠密于往年的,一场场风雨里,我们一边愈合着病毒留在体内的创伤,一边更自然地品味着体验着,人生中只此一次的春境。在光阴飞逝的长河里,谁也不可能比别人多享有,哪怕半秒钟的特权。也许,这才是今春的气象之变,赐于你我最真切的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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