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建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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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建清 2020.10.27.
善人总是怀着慈悲心的！
富人总是要被赋予一个善人的称号！
早晨，这是个阴冷多风的天。
＂瞧！＂
马大善人左手架着一个剔红漆的金丝鸟笼右手牵着一匹壮硕的伸着长长血红舌头的东洋狗从自家高高的门楼台阶走下，他要到教堂作礼拜去呀！
巧的像说书里的段子一般：疯子小古披着蓬杂的卷发，著着一件大窟窿套小窟窿的长衫；一根长长的竹杆夹在肘间，双手捧着一个白碴碴的无皮无肉无筋水洗了一般的羊头扯啃着，自东而西蹒跚而行，正迎面碰着下台阶的马大善人和那匹狗。
那匹平日里享贯了精致菜品的狗，也像它的主人一般爱釆个路边野花偷吃个灯下黑的荤腥，对疯子小古手里的那颗寡白羊头来了兴趣。一个饿虎扑食，小古已是仰面横躺在了马路牙坢，那颗惨白的羊头也滚落在了马路旁边。
狗贪婪地以血红的舌头舔着羊头。
本来人不和狗斗，但小古本不是个大气的人，又兼着疯子的执拗；再有平日里疯子的眼中最看不起个狗仗人势的狗，一个鹞子翻身便骑到了狗的身上，抠住了狗的咽部；那东洋狗何曾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它平日里受到的都是下人们的低眉恭维，就算是马大善人的儿子平日也得让它三分；饥饿单薄的小古哪是那精壮东洋狗的对手，只一个回合、小古已是鲜血淋漓、皮开肉绽了。
马家的两个仆人小柯、小帆犹是扵心不忍或又是恐惧出了人命，知自家狗性狼肺的凶残，赶紧以手中的捧子招呼、驱离。
马大善人面色深沉，低吼道：
＂打狗看主面，何况你们还是我马家的奴才，吃里拨外的货色！＂
下人们犹在愣怔中，那狗倒是听懂了主人的话，毫不犹豫又一轮撕咬；可怜的疯子小古这才后悔平日里没交好个狗的下场！
至此，马大善人叱责小柯、小帆道：
＂还不敢紧把这个疯子拖到街对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家的狗咬了他！敢紧拢住咱家的狗，别让这疯子的血吓着了它！＂
又对怱忙赶来的佝偻驼背管家赵瞎子斥道：
＂早对你说过，狗叨了记性的货色，只认的花酒楼的道，让你把咱家白养了几年吃干饭的张画师的破画儿多给这疯子小古几张，占着这疯子的手，也不至于让他手捧羊头吓著了咱家的狗！哦，不过咱家的狗或许、没准也是个不识货的⋯⋯也说不准！＂
又愤愤道：
＂你们这些狗奴才，真硬的铁石心肠，这多的血，狗都害怕，你们怎么可以没有一点点慈悲的心？我就是最见不得溅血！好在疯子是迷了心窍的，要是个逃荒讨吃的，那该有多可怜啊。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似阴沉的天露出缕偻日光，曹牧士像一朵无声无息的云飘到了马大善人的面前，马大善人的脸像一塊被风耗干半年又突然浸了半天水的柿饼子一样舒展开来，嘻嘻笑道：＂我家的奴才没惊扰到您吧？神父，看，您喜爱的凤枝鸟我给您送来了，您千万别说客气话，是我孝敬您的！＂
天依旧阴沉多风，很快，马路上的血渍被落叶覆盖，不见了一丝痕迹。再有行人路过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