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张帮義生于1948年,祖籍陕西安康紫阳县,上世纪六十年代闹灾荒,全家6口人为了生存被迫迁到宁陕县一个小乡镇定居。七十年代初,生产队要抽几个男劳动力到平河梁林场参加义务劳动。平河梁林场自然条件十分艰苦,生产队里没有谁愿意去那地方劳动,岳父是外来人口,生产队说干啥,只有无条件的服从。平河梁山大林密全县抽了几百人,主要工作是搜林(除去松林中的灌木丛)、育苗、栽树,工人经常会划破手指。岳父之前是卫校毕业的,懂些医术,那个年代医务人员奇缺,那么多工人也需要一名医生。加上我的岳父勤奋好学,为人和善,厂部的领导就把岳父安排在林场卫生室当医生。
几十年来我的岳父以高尚的医德、和精湛得医术得到了卫生部门的认可,不仅解决了自己的工作问题,还从基层提拔到县防疫站当科室主任。在职期间工作兢兢业业得到了同行和领导的尊敬和爱戴,60岁了单位还留着继续工作,一直留到63岁才退休回家。
岳父在单位上班的那些年,岳母是最辛苦的,家里的农活都是岳母一人安排,时间长了积劳成疾,在岳父退休5年后,我的岳母因病离世。退休后的岳父没有其它业余爱好,出入家中显得孤单,儿子儿媳要赚钱供两个娃娃上大学,孝敬老人等方面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岳父洗衣做饭都得自己动手。前些年我建议给岳父找个老伴照顾一下生活起居,可最终遭到了他儿子儿媳的坚决反对,为这件事他们父子间还产生了很大的误会。我作为一个女婿只能以家和万事兴为宗旨进行协调,缓解矛盾。短时间还能维持,时间一长岳父与儿子儿媳之间矛盾不断激发,岳父在家里的日子实在是有点让人心寒。
2017年我经多方打听,石泉县民康老年公寓,那里环境比起宁陕好多了,很适合岳父养老。这公寓离我家也很近,有啥事可以照应。于是就想方设法让岳父住进了石泉民康老年公寓。没想到他感觉这里很适合他居住。作为上班族,岳父住进老年公寓后,我只好每到周末,才能去看他,给他买点水果、香烟之类的小东西,多陪他说说话。只要工作不太忙我就把他接到我的家中改善一下生活、喝点小酒、拉一下家常,还陪他到县城逛一下商场,散散心,为他解解闷。因此岳父和我们相处得很融洽。每逢“五一”、“十一”黄金周时就带他到周边的旅游景区观光旅游,慢慢地他也学会了使用智能手机拍照片、聊天、录短视频、K歌等功能,他的心情得到了很大地放松,逢人就夸女婿好。我听了很不自在。
疫情期间,岳父“阳”了两次,由于公寓老年人较多,禁止外人入内,期间有些发烧药品县城脱销,还到偏远的乡镇卫生院买需要的药品,把药放到老年公寓门卫那里,打电话让他来拿。一次,岳父几天都不想吃东西,我很着急。终于有一天他打电话过来说想吃羊肉泡,汤要多点的那种。我立马从县城给他买到送去,我也想看看岳父在疫情中到底成啥样子了?我把电话打通后,岳父从楼上拖着蹒跚的步子走下来,精神很萎靡,花白的头发遮住了三分之一的脸庞。隔着门我把买的东西递给他,他不断地流着眼泪说:“女婿啊,辛苦你了,你比我的亲儿子强多了!”我说:“爸别这么说,你儿子对你也不错”,他摇摇头不说话。后来我每天隔着公寓那扇大门给他说话,尽量说些让他宽心的话,让他在隔离期间不孤独。康复后,我把他接到家里住了些日子,给他理了发,把花白的头发染黑了,买了一套新衣服穿上,看到他那神采奕奕的样子,我想:人老了就图一个开心,只有用心照顾,才能让老人焕发出新的风采,让老人精神饱满地走到外面,我们晚辈脸上都会感到光彩。
岳父特别注重锻炼身体,在公寓里,每天早上都会去院内的露天小广场上晨练,或者在室外走步,有时脚走不动了,他还骑着自行车在附近转几圈。每次,我都陪着他。为打发时光,我陪着岳父练书法,下象棋、吹笛子、唱歌等。那些经典的老歌透着深情和感动,这些业余爱好也成了连接我们父子之间的桥梁,让他感受到生命的快乐。
岳父还喜欢种花草,在公寓里,他亲自到花坛里种植一些花草,如:水仙、百合、香草、玫瑰等,每次开出花朵时,他都很兴奋,分享了他和那些花儿在一起的照片。在公寓里,亲情托起老人孤寂的心灵,让他感到自己仍然走在充满生机和活力的路途上。
近年来,岳父在公寓里,工作人员对他很好,老板对他也好。岳父原先在单位是个领导干部,在公寓里说话办事都有凝聚力,经常化解老年人之间的小小纠纷,为此,老板还为岳父减免了部分费用。所以他能长期住在那里,即使过年了他也不愿意回一趟宁陕老家。
一天又一天的过去,我的岳父虽然已到了古稀之年,但他的心态和精神状态依然年轻、积极、进取。这让我深深地反思:孝老敬老虽然是一种使命,但能让老人高兴地度过每一天真不容易。我希望未来的养老机构和社会,能为更多的老人提供一种舒适、关爱、尊重的养老生活方式,让他们的晚年生活充满快乐,活得像一朵盛开于春天里的花儿,灿烂而绚丽。同时作为晚辈也应该经常与老年人谈心,让他感觉人间亲情比金钱更珍贵。